這是個混亂的一週，雖然還沒過完，但我眼淚已經又流足了一季該有的量。

之一：400元一秒鐘

講了好久，要去一趟國軍歷史文物館看看資料，為了這週末要交出的拍攝計畫，終於在星期一起個大早，去參觀「戡亂時期」的陳列室。館內沒有限制攝影，但是要公開播映的話，仍要按照規矩來：寫份申請書去函史政編譯室。

除了文件外，我需要的影片資料，也是個問題。

國史館說他們沒有影片資料，給了我另一個專門收藏歷史影片的公司電話。我打電話過去，一問，令我咋舌。一秒，要價400元。對方說，我是個體戶使用，可以打對折，所以是200元。

這通電話正好打在四川發生地震後。連兩震，我心頭開始焦慮。

保守一點估計，即使只需要30秒畫面，也還得花上6000元。忖一忖，實在是沒有辦法只為了30秒的畫面，而掐出這筆預算。難怪拍紀錄片的，多半都很窮。

之二：規模7.8

5月12日下午2點38分，我正在忙晚報。起初以為自己暈眩，雖也曾懷疑是地震。但環顧四周同事，沒有特別驚慌的反應。我當自己早上在國史館路上被太陽曬昏了。後來證實是地震，而且是遠方的四川傳來的能量。

上回九二一地震發生時，我還在寫論文，錯過了進入災區的機會。後來九二一滿五週年，利用檢視復原的理由，終於得以深入九份二山和中寮。也是因為這一趟，跟我現在上的紀錄片課程，結下了緣分。

這回五一二的汶川，規模7.8的世紀大震，此刻不去，更待何時？但我卻仍在台北家中的電腦前敲著鍵盤……。

之三：我算哪根蔥

連著兩晚淚腺崩潰的原因，除了地震，還有拍攝計畫的書寫。拍父親的故事不難，但這份拍攝，不只是拍他經歷過的國共內戰，還有掏出自己的內心：我想跟自己和好、想跟父親和解。

當然我也懷疑，自己不過是個籍籍無名的小卒子，這種掏出內心的東西，誰要看啊？憑什麼告訴人家值得看？美國紀錄片【Nobody’s Business】 （譯名：我的父親）就是兒子為了記錄父親、父親不想被拍，兩人因而一再發生口角。

「我算哪根蔥？我誰也不是！不要記錄我！」這是父親嚴厲的質疑。

算不上什麼蔥的老傢伙，最後真的被兒子拍出那麼一回事。儘管看過片子的人，還是不會知道這位父親有啥特殊地位，但是整部片子能觸動人心的地方，卻遠遠超過父親是否特殊這個層次。再小的卒子，也是獨一無二的珍貴個體。

拭乾眼淚，趕快想想下一步，不管是地震或紀錄片，考驗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