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弟弟告訴我，他想換工作，這工作從高職畢業後幹到現在也快二十年了，升上小主管，不當一線技術人員，少了黑手的辛苦，多了管人的難為，薪水多了，責任重了，兩難；想換到一個新的品牌，怕市場小，但可以當技術人員，不用扛責，卻又擔心不能幹到退休，兩難；覺得自己是兒子，必須照顧媽媽，卻又討厭媽媽跟他開口，兩難。

他跑來找我徵詢意見，我笑了。

一來，姐弟關係這一年有不一樣的變。

再者，主要是對這種兩難，不太能再對焦。

做了，就是了，不是這麼簡單？

說了，就對了，不是這麼簡單？

衝出去，死不了，不是這麼簡單？

走錯？那就微調一下，修正一下，就好唄，好像沒有這麼難。

曾有好長一段時間，也許到現在我仍還有這樣的習性：

我很怕被嫌被討厭，然後很怕被丟棄，於是削足適履，硬穿了一雙又一雙不合腳的鞋子，我忘了可以繼續找合腳的鞋子，卻杵在原地為了這雙不合腳、卻又一直弄通自己的鞋子傷神啜泣。

換鞋，看起來真是容易，但是在尋覓新鞋的過程，我可能得穿著不舒服的舊鞋或者光著腳丫，繼續走。以往，老想著：雖然這雙鞋不好，但掉了，怎辦？現在想的是：，合腳的鞋子，我忘了應該是一定會有更好的鞋，完全合我的腳。

如果當時王子的侍衛帶著玻璃鞋來，灰姑娘恐懼這不是過場夢，恐懼後母姊姊欺負她而躲藏不試，那麼玻璃鞋的女主人就會與她錯身過；但她豪不猶豫去試了，這雙鞋是她的，幸福也是她的。想要，又怕失去，這是兩難。

要不要試新鞋，試一雙更好的鞋？這真是兩難嗎？

只是自己築了一道牆，鞏固自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