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 IT 而言，Server room 應該長什麼樣子？

嗡嗡的風扇聲從架子上成列的伺服器裡傳出；LCD 的綠光在交換機和路由器端口間像螢火蟲般閃爍；終年不停歇的空調，正試圖安撫如過動兒似跳躍的０與１；熱情如火的信息在光纖與乙太纜線之間競速。一切理所當然的井井有條，讓人彷彿置身於 Starbucks 咖啡廳。

然而我們 IT 的 Server room 呢？

就算還稱不上是西遊記裡的盤絲洞，足夠讓七隻妖精撒野，但根結盤固、錯綜複雜的纜線，不當成是 Spiderman 的家，也有點可惜！

這幾天大夥正努力整理，把架子上成列的伺服器、工作站與交換機重新排列整齊，先汰舊以便騰出日後添購新設備所需要的空間，也滿心想把如蜘蛛網般剪不斷理還亂的線路理出個頭緒。我就這麼邊做邊聽Ｈ的故事；從與我討論他年底時的休假計畫開始。

Ｈ說：當北越在「越法戰爭」取得絕對性勝利後，越南一分為二，美國援助下的南越政府與中國扶持下的北越展開長達近十五年的戰爭。他的父親原本是南越政府官員，於1975年越南統一後被送進集中營，過了五年囚禁勞改的生活，幸運的是，在被釋放後，恰巧符合美國政府對越南難民的移民開放條件與時機，於是攜家帶眷輾轉來美定居，自此就再沒回去過。他年邁的父親因當年勞改生涯的後遺症，雙耳已重聽且行動不便，母親的健康情形也不盡理想，他於是興起返鄉念頭，想替父親前往祭拜去年剛過世的祖母。言談間，這趟旅程所需龐大的花費才真正令他躊躇再三裹足不前。

我不禁想起幾天前在下班的時候，恰巧遇到同是越南人的Ｐ也走出辦公室，他問：「要回家了嗎？」我答：「是啊！」並隨口說：「你要去哪兒？」他回答：「我也回家啊！」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斗大問號在腦海中浮現！怎麼可能，你不是鎮守晚班嗎？他臉上隨即閃過抹捉狹的笑容，一副『騙到你了喔』的表情。

我恍然大悟「少來了！你每天都得待到最後！別忘了，開直昇機的，要等到所有弟兄都登機，才能撤退！」

Ｐ經歷過越戰的洗禮，是位直昇機駕駛員，跟隨撤退的軍隊回到了美國；之前公司有陣子颳起『樂透』風，我們倆常常相互開玩笑說，誰中獎就 hire 對方，然後一起離開這間公司。幾年過去，我們也都還在，他還是繼續堅持他的『樂透』夢，而我早已放棄，只等著或許有那麼一天真的會被他雇用。還記得是前些年，他母親過世，請假返回越南奔喪。回來後有次聊天，他說道：「我沒有太難過，母親年紀大了，受的苦難也夠多，高壽過世應該算件喜事，對她也算是種解脫。」

歌德：『真理屬於人類，謬誤屬於時代。 』

原來戰爭下的相同的悲歌，不只發生在海峽兩岸。然而，人有沒有學會記取歷史的教訓，還是學會要讓歷史的變調一再重演，在民族主義的口號下包藏禍心，在善良宗教的面具底殘暴弒血。從蘇丹到烏干達、從朝鮮到越南、從塞拉耶佛到車臣、從阿富汗到伊拉克；在壹中和壹台兩地間搖擺、在什葉與遜尼兩派間選邊！殊不知，奸巧偽善下的邪惡是更加邪惡的。

匪風發兮，心中坦兮；匪風飄兮，心中吊兮；誰將西歸？懷之好音。或許Ｈ的歸鄉懷遠路，終究只能託西歸的旅人報聲平安吧。人不要有太多的選擇，就能過的簡單，腦海中糾纏的思緒也才容易釐清。不知道蜘蛛人的盤絲洞有沒有可能會變成窗明几淨的 Starbucks？我在努力！也在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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