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宿埔里小木屋，小美的學妹帶我們先回市區家轉轉：<走，我帶妳們去看漢書老師家的菜圃！>社區路燈昏暗，整條路有大半隱沒在樹叢間，除了幾聲狗吠，只聽得見我們的腳步聲。

學妹推開鐵門：<老師不在家，沒關係，進來看看吧。>菜圃裡小白菜列隊站好，像士兵般整齊畫一。 

學妹小手一比：<菜都是老師種的，師母有潔癖不喜歡沾泥帶土。>我問：<那師母做什麼？>學妹笑說：<師母沒上班，採菜啊！> 

我有點想不起漢書老師的樣貌，隱約記得他身材高大，溫文儒雅，外帶一點鄉土氣。記憶中班上的熱血詩人好像曾帶我們幾個寫詩的同學一起上山找老師，至於師母的樣貌更模糊了。 

學妹和老師一家都熟，她隨意說笑：<老師一表人才，很多女學生追。>我想起當年才40出頭的老師翩翩然走過校園的丰采。 

學妹又說，師母跟老師說：<沒有生離，只有死別。>這八字箴言一出，什麼念頭都斷了。老師淡泊名利，後來從台北搬來中部，從國立大學撤到私立大學，邊教書邊種菜。 

院子裡，聞不到綺想的花香，一行行一列列的小白菜報數般拔地而起，微光中，我像是看到了老師躬身奮力拔去思想的雜草，師母亦步亦趨早晚點名﹍。呵，這婦唱夫隨的生活啊既抖擻又有益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