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加J的員工旅遊，去沖繩四天三夜，號稱沒有購物行程，沒想到遊覽車竟成了叫賣場。

有點日本歐吉桑氣質的台裔導遊賴桑，除了第二天短暫上了一堂沖繩的歷史地理課，贏得全團信任與讚賞外，後續便抓緊時間趕進度似的一路叫賣，鮑魚、痛痛貼、敷片，以及各種誇示神奇效果的高單價美妝產品，單價動輒上萬日幣。

礙於情面，旅客或多或少都會捧個場，少則一兩萬日幣，多則10萬日幣跑不掉，一團30人，半數是大買家。

出發前，固知旅遊購物的風險，還是無可避免地墜入陷阱，似乎是觀光團的宿命，果然一返家，剛好看到有人在臉書上分享一位專帶日本線的導遊爆出遊日觀光客被海削的暗黑面，大小品項被層層剝削加倍賺，看了也只能為同團的大買家心疼不已。

自稱帶團之餘種地的賴桑，口才便捷，削金功力一流，只是叫賣得太兇，讓人對他的第一好印象隨之幻滅。

另一位日本歐吉桑是在神宮附近遇上的，歐吉桑在步道擺了大大小小的創作，有俳句般的書法、繪本般的小畫，一個人在樹影與畫作間徘徊遊走，令人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哀愁。

靜待開車的幾分鐘間，從車窗瞥見歐吉桑的一小幅書法，三言兩語，構圖簡單，彷彿正眨著眼、招著手。沒多思索，立即衝下車買了回來，日幣千元而已，這麼低的單價令我有點不敢置信。

喜歡這幅小書法的構圖，倒沒多想它說了什麼。歐吉桑見我莽撞，好意提醒拍下中文翻譯，我這才讀出了歐吉桑的心意：「變得沒有樂趣，變得容易悔恨，人這種東西，彼此之間太遙遠，心與心也無法溝通。」

呃，歐吉桑賣的是他寂寞吧！

靜靜等待，一個匆忙停下的腳步，一抹意外瞥見的目光。

然後，擦身而過，把他的寂寞帶走。

兩位日本歐吉桑，都努力叫賣著，一個大聲出賣了人與人之間的善意與信任，另一個則無聲地賣出了他的疏離與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