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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6/22 16:48:00瀏覽3935|回應0|推薦19 | |
兒時,對阿伯沒什麼印象,沒聽家人提過,更沒見過。只知道—每逢家中煮好料,阿伯唯一的兒子,帥氣的堂哥,必來一起過節。 稍長,阿伯成了「香港」的代名詞—原來啊,我有個阿伯住香港。 再長大些,又知道了—每年寄回平潭老家的全家福與家信,全靠有個住香港的阿伯,才能順利轉到祖母手上。 高三大學聯考前夕,祖母過世了。消息傳來,爸爸哀痛逾恆,在家中客廳佈置了牌位。一晚,我讀書讀到睡著,朦朧中,有個灰色的暗影立於床頭,直覺是祖母前來探視未曾謀面的孫女,我驚得搖醒自己。那年,高中夜補校畢業的我竟考上了國立大學,跌破家人眼鏡,暗忖:或是「平潭阿嬤」在保佑! 成年後,家中談論「香港阿伯」的次數多了。 阿伯的妻子,是個眉清目秀的古典纖纖美人,因阿伯長年滯港回不了家,最終由長輩出面離了婚。 阿伯年輕時開商行,媽媽變賣了金飾大力幫忙。後來阿伯香港買公寓、堂哥去美國留學,爸媽都盡了最大力,予以資助。 堂哥從小到大,爸爸一直視如己出,疼愛有加,或是為哥哥盡力的代償心理吧。而堂哥也不負所望,出國念電腦,然後以歸國學人之姿受到當時行政院長孫運璿接見,並出任資策會處長。 「香港阿伯」最大的謎底,直至兩年多前才揭曉。 我和二姐陪爸媽去福州小住,爸爸透露,阿伯因早年地下游擊隊的抗日事跡,名列福州黃山的先烈紀念榜。此時,昔日的謎團一下子清晰了—為什麼戒嚴體制下阿伯需要被「消失」。阿伯共產黨員的身分,我們不知,恐怕連堂哥也不知(據說,堂哥一直到20歲前後,才由爸媽帶去香港見父親)。 後來,阿伯在香港街上被巴士撞傷,一、兩週後過世,爸爸前往香港接回骨灰安厝中和禪寺,年年祭拜,直到幾年前才交代給堂哥。 共產黨的阿伯,即便生前長住香港,仍揮之不去被監控的陰影,不得已改了名,卻因而和堂哥的親子關係在法律上遲遲無法確立,房產繼承至今還是問題。 從戒嚴時期,阿伯被「消失」,到這兩年老爸一再提及,或許是老爸對這個有理想有抱負有熱血的哥哥,在兩岸夾縫中被錯待的萬分心疼與不捨吧! 老爸將唯一的姪子視如己出,疼愛有加。 https://blog.udn.com/G_113059631208121599/article歡迎點閱「醉翁的大時代小人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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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