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在怕的啦！楊志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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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紀淑芳

前衛生署長楊志良最近出書「拚公義」，不改他在署長任內的快嘴風格，對著白色巨塔連番掃射，只差沒把醫界這巨塔屋頂給掀了，他當真啥米都「沒在怕」？

「楊志良就像是榴槤，喜歡吃的人奉它為人間美味，卻也有人見了它掩鼻就逃，」一位醫藥線資深記者如此形容他。不管你喜不喜歡，這陣子攤開媒體，大概都很難不聞到楊氏榴槤撲鼻。

下台後炮火更猛烈
在楊志良新書《拚公義，沒有好走的路》裡，劈頭第一章就直衝長庚而來。書中引用《財訊》雙週刊在五月下旬登載的一篇文章──〈吳德朗槓楊志良：出一張嘴，讓別人去死！〉，對於文中長庚醫院最高顧問吳德朗受訪時，反駁楊批評財團法人醫院是血汗醫院、大醫院都在軍備競賽等言論，楊志良不僅立刻投書媒體批吳的觀念「謬誤可悲」，更在新書裡花了不少篇幅「回敬」吳德朗；甚至，楊志良在接受《財訊》專訪時，順便教訓起記者：「《財訊》替他寫那樣的文字，是恥辱......。」

楊志良當初至少點名三家醫院──長庚、彰基、中國醫大附醫把盈餘當軍備競賽，「為什麼後來單挑長庚？」記者問。

楊志良說：「我知道只針對長庚，也不一定完全公平，但它是最重要的指標，領導人怎麼可以把醫院跟企業相比；企業也講究社會責任，郭董（指鴻海董事長郭台銘）幾個跳（指員工跳樓）就受不了，吳德朗是醫院協會的理事長，還在跟郭台銘類比，簡直受不了！」「我完全同意（軍備競賽）沒有違法，但是這樣做，違反財團法人的精神，這就是可議嘛！」

一場公共論戰，意外演成楊、吳兩大老隔空鬥嘴，據稱吳德朗私下「氣死了」，但卸任後火力更猛的楊志良如同一串已經被點燃的鞭炮，劈哩啪啦只能等他放完。

「他忘記自己曾是主管機關當事人，真要細究起來，同樣難逃監督之責。」一位醫改人士如此評論；「他忽略了手段的人性。」一位昔日部屬這麼看老長官；「楊志良仇醫！」網路上醫聲論壇裡一堆白袍醫師們談起楊大炮滿肚子火氣；一位醫界也算大炮級人士說：「台灣出現巨無霸醫院已經是條不歸路，因為錢都投資下去了，楊志良此時出手已難挽狂瀾。」對榴槤「過敏」的人，顯然不少。

試著揣摩楊志良的心境：今年六十五歲的他，剛剛當過中華民國最高醫療主管機關的首長，夫復何求？即使得罪一拖拉庫白色巨塔的醫生，卸任後依然可以回鍋亞洲大學安穩任教（亞大「關係醫院」中醫大亦被楊點名批判），已臻「不忮不求」的人生境界，可以理解，他啥米都「沒在怕」的啦！
況且，這條楊志良走了幾十年的公共衛生之路，曾經孤獨寂寥、人煙稀少，嗓門太大了說不定還會折射出回音；他自喻是「被政府資源回收」當上署長，但在那之後，楊志良開始享受這輩子遇見過最大支的麥克風，任他暢所欲言。只是，不知不覺中，這條路也逐漸走成一條被他通了高壓電流的「單行道」，別人只能「有耳無嘴」、誤觸者非死即傷。

自信，讓楊志良什麼都敢講，包括不為人知的「理財祕辛」。他在書中透露，上任署長的前一晚，他想起自己手上有一批一家醫療器材公司的未上市股票，政風室建議最好利益迴避。他於是打了電話給亞洲大學及中醫大董事長蔡長海，請他幫忙，「蔡董」也很阿莎力應允全部買下。（不知兩人是否都忘了，楊上任後彼此將是主管機關與被管轄單位的關係。）

很道德　底線自己定
卸任後，「蔡長海很好心的把這支股利很高的股票又賣回給我（編按：原價），我真的非常感謝他」。「我自認署長任內，在用人用錢方面，都沒有可非議之處，來時乾淨，走時亦乾淨，」楊志良自己這麼下結論。他心中的道德線，也是自己說了算。

即使本身是衛生醫療專業，楊志良除了對稅制很有想法，提出建言，對政治也有一番驚世見解，不輸名嘴。例如，他建議「藍綠兩陣營分手吧！」主張以濁水溪為界，把台灣分成南北兩國，不設海關，國防共用，稅則各抽各的。他的「兩國論」是這般面貌：一邊歡迎大陸學生來台，一邊不准；一邊允許進口美牛，一邊不能；一邊打預防針，一邊不打......。另外，他把沒有醫德的人醫比喻成獸醫，讓「躺著也中槍」的獸醫氣得噗噗跳，遲遲等不到楊大炮的道歉。

楊志良自認是從小貧窮的成長過程，養成他的社會主義思想，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

但其實，楊志良師大衛生教育系出身、再考台大公衛所、其後赴美留學的「混種」背景，在講究血統純正的醫界生態池裡，或許也激發楊志良的反差個性；他曾形容自己在台大任職期間「充分領教到純種台大人鼻孔朝天的氣焰」，而他自己則是「爭氣的混種樣板」，先後當過台大公衛所最年輕所長等職。他期許自己當公衛界的唐吉訶德。

「他比前署長葉金川還殺！」醫改人士說。如果外界不健忘，當年葉金川怒罵女學生「不要臉」、回嗆和他政策辯論的老師「還輪不到他！」葉金川「不玩我最大」的個性，和楊志良任內辭職三次也很有拚。有趣的是，葉金川還是楊志良的推薦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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