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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1/18 21:09:05瀏覽2030|回應1|推薦14 | |
開完一下午的會之後,半頹廢男人像電池燒光的手機一樣癱在辦公室的座位上。 與其說他是累,不如說他失去了某種能力,一種說自己心事的能力。 他發現自己沒辦法對任何人說心裡的事了,即使要亂說也說不出來,甚至,這些心事他也不會對自己說了,他想,可能是不知該如何說,也可能是不知該對誰說,反正,這一刻的他就是失去了說心事的能力了。 他想著這一個下午他聽了多少公事和心事,甚至有些公事和心事都是一起說的,很久了,他總被當成一個值得信任的告解和傾吐的對象,對很多同事來說,他簡直是公司裡最方便的心理醫生,但是他卻沒辦法對任何人說他的心裡話,他知道,他不需要說了,一個人可以完全面對自己的一切,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和別人分享人生中的任何悲和喜。 他其實也不在乎別人跟他說些什麼,即使對方說的是再不可告人的心事,他也完全沒有好奇和渴望,也因為這樣,想說話的人更想對他說了,因為他也不會對任何人說的,他於是也因為這樣擁有越來越多同事的秘密,許多他不想說也不能說的秘密。 該是內心的某種容量已經滿載了,他忽然感覺到自己失去對人說心事的能力,在聆聽那麼多人的心事與秘密之後,他想,他的心是被這些別人的人生所佔滿了,心中裝了太多別人就裝不下自己。 一個人不想對人說心事,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半頹廢男人一時也想不清楚,就好像一個人感覺不到痛了,所以傷得再重也沒關係,一顆心不再為任何事或感到傷痛,所以心死了也好像沒差,他知道,這是現在他的人生狀況。 他覺得自己該對這樣的情況試著做一些事,也許他不在意或者不知道失去對人說心事的能力到底是好是壞,但是他很想再進一步確認自己是不是真的完全失去這樣的能力了。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落地窗外台北的夜空,開始假設出另一個自己,對那個自己開始說心裡的話。 「你知道的,我其實心裡有很多話想說,但是一直找不到個適合的人,所以,我想,也許你是對的人選,因為,你知道的,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想,你不至於不想聽自己說話吧?是吧?」他這樣問那個自己。 他想著那個自己會怎麼思考自己這些問話,又會如何的回答,邊想著,不禁哀傷了起來。 他發現自己竟然變成這樣的自己,不想跟自己說話也不想聽自己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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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