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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5/09 01:50:54瀏覽1069|回應10|推薦4 | |
母親的藍, 是比深藍還藍的藍 , 不講道理的藍. 對自以為明理的我, 那藍, 直是不分青紅皂白的了. 但漸漸明白, 母親的藍, 是她對父親的愛, 是她一生的信仰. 不是沒看見, 母親在昏暗的燈光下, 勤做手工, 貼補家用的辛苦; 不是沒看見, 母親日漸佝僂的孤單身影; 不是沒看見, 母親一定又哭過了的眼睛. 不是沒看見. 但對早逝的父親的愛總是多一些, 這是母親的不平與落寞. 若父親是滿足我各種慾望的聖誕老人, 母親就是那急踩煞車的Grinch. 父親讓我懂得無私的愛, 信賴和包容; 而母親教會我的是獨立, 責任和勇敢. 父親的愛讓我活在夢裏 , 而母親, 很早就提醒我現實的殘酷, 很早就教育我必須獨立. 很早, 貪玩的年少, 覺得太早太早. 母親生長在一個保守傳統的本省家庭, 為愛情革命, 嫁給了一無所有的外省仔父親. 本是段不受祝福的婚姻, 但外婆舅舅們很快地就被父親的至情至性感動. 我們一家子, 歡喜熱情地被接納著. 過年過節掃墓總跟著外婆過,喜歡繞著外婆腳跟轉, 看她做年糕紅龜粿, 嗅那米炊的香, 看那祭祀的香煙裊裊. 我從不知道母親所失去的. 一天和母親拜訪一位她的好友, 換了好幾趟的公車, 阿姨的家在陽明山上. 在那困頓的年代, 八九歲的我, 第一次看見雪白的長毛地毯, 可以嘩啦啦掉下小冰塊的冰箱, 綠草如茵的院子裏有個的不用和別的小朋友搶的鞦韆. 坐在鞦韆上阿姨的女兒, 穿著鵝黃色的小洋裝, 像洋娃娃, 髮上結著粉紅色的大蝴蝶結, 好漂亮. 多年後聽母親淡淡的說, 阿姨的先生, 村裏的地主, 追求的原是母親. 原來那眼前的繁華, 可以是母親的. 我看不見母親的情緒. 但結上那小女孩粉紅色的大蝴蝶結, 好像可以飛起來. 這些年, 母親常是形單影隻的回娘家. 偶而在電話裏氣呼呼地抱怨忠厚的舅舅們怎麼數落所謂的外省人, 母親情緒一來, 回說: 你們要我滾回那裏? 我不再覺得母親藍的可笑, 原來那藍, 是她對父親的愛, 是她一生的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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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