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看到洪媽媽

六十多歲的婦人體態穠纖合度

穿著打扮品味高雅

令人不禁多看幾眼

那是個週六的午後

我與妹妹約在爸媽家

妹妹帶著她的兒子讓我玩

我和這個胖小子是最要好的忘年交

洪媽媽好笑的看著這個胖小子 眼中充滿艷羨

洪伯伯是爸爸生意上的朋友

他去世後留下頗豐的遺產

二子一女都和洪媽媽生嫌隙

他們家的事情我們也是從小聽到大的

總之就是太寵孩子以致失控

沒有一個是省心的就是了

我很小就離家住校

因此我只見過洪媽媽兩次

第一次是在我的童年

我坐在廚房的高台上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曬在我的腿上

一位盛裝打扮的美麗婦人帶著一股香氣

嬌聲喊著我的小名問 幾歲了

我掰開四指回答 四歲

她嬌笑著反問我 還四歲呀

媽媽立刻糾正我說 四歲半了

那是我人生中的一次進步

突然明白隨著歲月而年紀更改

印象非常深刻的一個記憶

第二次再見到洪媽媽也是最後一次

雖然兩家來往頻繁

那也只在大人之間

洪伯伯比爸爸年長十歲 洪媽媽也比媽媽大十歲

洪家的小孩都比我們大很多 玩不到一塊

只是經常聽爸媽說他們惹得一些麻煩

洪媽媽在那次見面大約兩年後

婦科病癌症住入仁愛院開刀

劉媽媽去看過她 她還照樣的擺著架子

因為劉媽媽未嫁給劉伯伯之前是洪家的店員

洪媽媽對誰都客氣有禮的 只除了對劉媽媽

劉媽媽是個謙和寬宏的婦人 她一輩子讓著洪媽媽

即使後來嫁給洪伯伯生意上的朋友 身家更甚

劉媽媽也從來不會驕矜

爸爸生意上的朋友年齡都比爸爸年長許多

洪伯伯還算年輕的呢

所以爸爸那些年長的朋友的孩子很多都比爸爸還年長

通常都叫爸爸 爺叔 

那次也是聽劉媽媽說起 她去仁愛醫院探視洪媽媽

洪媽媽照樣的給她氣受 劉媽媽也不以為意

誰知道那夜洪媽媽就在病房中上吊輕生

消息傳來 我們都覺得很沉重

不知她的哪一個孩子又做了甚麼讓她心灰意冷

這次再也沒有可靠的小道消息了

因為洪媽媽再也不會打電話給媽媽訴苦了

我腦中仍然記得童年的洪媽媽和最後一次見到的洪媽媽

經常就會不經意地想起她

我一直都很想寫她們:媽媽的一群好朋友

和我最親的是陳媽媽 海倫阿姨

張媽媽 宋媽媽 蔡阿姨 劉媽媽 洪媽媽 李媽媽 侯媽媽 ...

學齡前就開始和婆婆媽媽們混 直到國一前的暑假

宋媽媽要照顧免稅商店 聚會就在松山機場的圓山餐廳

一角落長桌上 童稚印象中窗明几淨

陽光自落地窗灑向室內。。。

住校後的生活型態驟然改變

仍然是很繽紛 卻少了那些婆婆媽媽們

當時是置身其中而不覺其中的變化

惆悵舊事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