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是阿嬤的屘子

阿嬤把甚麼好的都給他

小時候我去阿嬤家住的時候

早上我吃清粥配豆腐醬油

小舅吃豬肝湯

可他還不領情

總是皺著眉頭不甘願的喝一兩口就溜走

我是很怕豬肝的腥味的

所以我也不覺得阿嬤偏心

我是個沒啥心眼的人

從來不覺得這是差別待遇

而且我至今還是很想再吃那種清晨剛做好的新鮮豆腐

熱熱的豆腐淋上醬油 麻油 再撒上阿嬤最愛的味精

真是很好吃呀

在我的記憶當中

小舅似乎從來都是個賴床的人

阿嬤永遠都要叫他起床

一遍又一遍的叫他

阿嬤對小舅是甚麼都要管

小舅唯一的好處就是順

我從未聽他和阿嬤頂嘴

無論阿嬤怎麼嘮叨他都聽著

然後一溜煙的跑個無影無蹤

小舅遲遲沒結婚

阿嬤對我說 你小舅是十一哥

我問阿嬤 十一哥是甚麼

阿嬤說 十個都成雙成對的 他就是那個多出來的一個

喔 原來是這個意思

後來我也變成了十一妹

比當年小舅更加晚婚的多

阿嬤也是經常擔心我以後死了沒人拜我

我總是想 到時我死都死了 還管誰拜不拜我

有一次小舅喝醉酒 在院子裡阿嬤種的絲瓜旁尿尿

阿嬤罵他沒水準 罵了好幾天

連我去的時候她還在叨念著

小舅那天真勇 竟然對阿嬤說

媽 我都四十多歲了 你還罵我 阿內甘丟(這樣對嗎)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小舅頂嘴

說來小舅也不算壞的

我的台語都是跟阿嬤學的

說的不怎麼好卻完全都聽得懂

這幾天看「請問你是哪裡人」

節目中測驗台語怎麼說

我幾乎都答對了

高興之餘 想起阿嬤說過的很多話

也想起我的小舅

阿嬤2017去世了

我真想念她 還有一去不返的歲月

人生就是這樣

失去又失去

忍受又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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