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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探阿迪的自閉世界
2009/10/30 18:57:07瀏覽251|回應0|推薦10

                那因衝滑加速而產生的顛簸震動,似乎開啟了阿迪多方面
                靈性的樞紐,他的眼中顯現出警覺,但神態並不驚惶

        當林爸爸在岸邊聽完鄭先生說明,如何侍護阿迪溜滑的要領後,便帶著兩個兒子,涉水往水梯上端爬去(因為岩石表面滑溜,只好用爬的)。
        正常的哥哥阿興,當然既涼又快地爬上頂端,等待並催促著。
        至於阿迪,雖已知醫師診斷他為自閉,且不論醫生怎麼教,也教不會他學著開口講話,更不能自理大、小便,但他攀爬速度之慢,仍令人錯愕!
       這是鄭先生所接觸過的「問題兒童」中,最棘手、最困窮的了!
   
        溪水往下衝滑,濺起粒粒水珠,水珠彈射到阿迪的臉上、手上、全身。那白皙稚弱的軀體,每被一粒水珠彈射到,就得震顫一下!多教人不忍呀。而鄭先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水珠彈射到阿迪的眼睛,阿迪的眼簾才來保護,沒多久阿迪的眼球泛起了血絲;而阿迪的眼簾,每被水珠彈射到,就震顫一下!多教人心疼哪。而鄭先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靈魂之窗的雙瞳,滑來滑去滑個不停,在表示什麼?是驚恐萬分,抑或魂飛魄散?而淌出的眼淚和著滴滴水珠,讓人不易察覺。
       正常的小孩,此時的自然反應,必先試著用手去抹掉臉上的水珠。若發現水珠不斷地彈射過來,抹不勝抹的,使得眼睛睜不開時,脾氣不好的會大吼大叫;較冷靜的會請大人趕緊幫著抹掉。然而,阿迪卻是一聲不響、一動不動地趴杵在原地!
       要說阿迪是傻愣愣的傻在當場,似又不像。倒像大智若愚,老僧入定般的定著於溪床水梯上。此時,看在不知情的人眼裡,或許會以為是孩子的一種玩法,而催促道:「笨蛋!快爬啊!快啊!不快點,我們要上去了。」   

        大夥兒不知所措的將目光投向鄭先生。鄭先生分析道:
        若是他怕這第一次,臉上不但沒有懼怕的神色,就連難受或痛苦的顯示也絲毫沒有,怎麼會是怕呢?若是正享受著,這突如其來的水珠彈射快感,嘴角並未掛上絲毫笑意,四肢也沒有任何反應。若是已冷得僵在那兒了,皮膚並沒有起雞皮疙瘩或變色發紫的現象。您看,全身上下,從頭到腳,除了髮絲會被風吹動,眼瞼會被水珠彈射而顫動外,其餘的根本動也不動一下。整個人,完完全全像是一座雕像般!
  
        時空似乎靜止了、凝結了........突然感覺周遭遊客的目光紛紛投射而來,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愈來愈緊迫。鄭先生趕緊要林爸爸乾脆抱起阿迪,直接爬上水梯頂端。

       當林爸爸抱著阿迪爬到水滑梯頂端後,鄭先生見他比了下手勢,表示即將滑下之意,也立即以手勢回應,請他開始往下衝滑;自己則迅速移位,到可以截住阿興的保險位置站定。
        但聽鄭先生一聲:「衝啊!」,林家父子三人,分由兩條水道,直直衝滑而下。即使只是大約短短的一分鐘光景,因為「感應靈性」的不同,兩個孩子的反應便有天壤之別。正常的哥哥阿興,興奮異常的,邊轉身邊拭去眼簾上的水珠,急切切地往水梯頂端爬去。
        林爸爸當然擔心這驚險的衝滑,會對阿迪刺激過度而產生不良影響,便自然的將那衝滑而下的速度,盡量設法控制住,使它減緩。不料,還不太懂事的阿興,竟然譏笑爸爸沒膽量;渾然不知父母難為,更不知阿迪可能成為自己將來婚姻的障礙。

       三次緩慢滑降後,鄭先生見那阿迪仍然神色木然、毫無表情,便料定這孩子無懼於此。於是,暗示林爸爸,可以開始衝滑!
        那滑衝的速度、那增加的磨擦、那因衝滑加速而產生的顛簸震動,似乎開啟了阿迪多方面靈性的樞紐,他的眼中顯現出警覺,但神態並不驚惶,因為有爸爸侍護的緣故吧。
        突然,鄭先生大聲喊話:「爸爸抱緊一點!抱在懷裡久一點,不要鬆手。」眼前不遠處,一片水花激起,衝滑而下的父子二人,正好迎面撞個正著。那撲面的涼快,還來不及品嚐,二人旋即衝滑進水滑梯底的水塘裡。
        這突如其來的演變,實令阿迪驚駭不已。水位只到他的胸部,但他不斷地拍打著爸爸,顯示著驚悸之情,與怪罪爸爸之意。不過,只是拍打,並非搥打,可見爸爸的侍護很成功。
        在爸爸強而有力的擁抱下,阿迪雖不斷地拍打,到後來卻是撒嬌之勢,意在怪罪,而非驚恐了。拍打的動作,逐漸減緩變弱。然後,出現了要掙脫被緊緊擁抱的行為。
         這時,將一切看在眼裡的鄭先生催促著:「時間不多了。快!」

        林爸爸再度抱緊阿迪,急急往水滑梯頂端趕去。誰知,看來比鄭先生壯碩,走在濕滑的溪床上,卻好像漫步在太空,非得緩慢抬起腳,然後必須灌注真力,一步一腳,才能穩定地走。定睛一看,林爸爸的一雙腳掌十個趾頭,全下勾呈彎曲狀,正努力而穩當地前進。如此防滑,勢必走不快。
        忽然聽到一串泰山長吼,是鄭先生在呼叫林媽媽,接著鄭先生又以手勢示意她送雙林爸爸的襪子過來。原來是要給林爸爸穿著防滑用的。
        穿好襪子的林爸爸,果然腳下功夫了得,不再如履薄冰。才一會兒工夫,父子二人已由上往下衝滑。
        快!快!速度逐漸增加。阿迪的神色也逐漸異樣而不再木然,更主動反應出,懂得運用兩隻小臂膀,反勾圈住爸爸一雙粗壯的胳膊。
        一股強大的水花,倏然乍現!「水花飛濺與溜滑反衝,兩股作用力,直令俯衝而下的人差點窒息!勁力之強,有被掀翻之感。不覺得害怕,腦海也不是一片空白。」事後,壯碩的林爸爸如此形容,那瞬間的感受。
        林爸爸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聽鄭先生說:「已經快四點了,我們還得在天黑前,走出這一段峽谷呢。大家趕快換穿衣褲吧。」

        走在來時路上,沒人敢分神交談,一方面這谷中惟一的出入小徑崎嶇難行,一方面為了免於摸黑必須趕路。
        車上,兩個孩子在山路九彎十八拐的晃動擺盪之下,不多時便進入夢鄉了。林太太呢?想當然,育兒重任頭一遭完全交給男人扛起,自己卻閒極無聊,也就睡了。林先生專心掌控方向盤,穩當地駕駛。鄭先生似乎在觀察周遭的人事物……。
        車子開到嘉義火車站,好讓鄭先生北上,趕赴第二天上班。
        臨別,鄭先生交待:下禮拜天早上八點半到他在嘉義的家接他,再去葫蘆谷。


    ★ 想一想:
                ( 一)、阿迪趴杵在水梯下端,一聲不響、動也不動一下,像座雕像般,請問他為什麼會這樣?
                ( 二)、父子肌膚相親中一起衝滑水梯,為父的可能心領神會阿迪是在何種狀態下、氛圍中、生理變化後,產生不可思議的效能?
                ( 三)、「水花飛濺與溜滑反衝,兩股作用力,直令俯衝而下的人差點窒息!勁力之強,有被掀翻之感。」既然如此,鄭先生難道不擔心坐在前面的阿迪,能否承受得起那反作用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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