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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這個光!"
2009/11/01 18:41:58瀏覽215|回應0|推薦4

                 阿迪一面將滲入嘴裡的溪水噗出,
                 一面挺起腰身直往鄭先生懷裡撲去!

       一個月,連續四個週休,鄭先生奔波於台北與嘉義之間,毫無倦容。
 
       第四個週日。鄭先生試著對阿迪說:「爸爸每天要賺錢養你們全家;今天又開了很久的車,才能送你到這葫蘆谷來玩,爸爸最累、最可憐了。讓爸爸休息好不好?現在我們又要走這條很危險的小路,請你讓我牽著你的手,伴著你、保護著你去玩好嗎?」
        木然,沒有任何表示。
        鄭先生知道,阿迪根本還不會講話,就直接伸手去試牽看看。或許是因為不習慣,阿迪的手稍有抽離之意,鄭先生加強道:
       「爸爸太累的話會生病,就不能再開車送你來這裡玩水了。我知道,你已經很喜歡來這裡玩水了。走吧。」

       半拉半就下,兩人來到一處凹陷的溝壑旁,約只二十五公分寬,卻足以讓阿迪如臨深淵般的裹足不前了。鄭先生一邊說:「不用怕、不用怕。」一邊不加思索地突然抱起他,在他尚未來得及反應掙脫之前,已輕輕鬆鬆一躍而過。
       隨即聽到鄭先生破口大罵:「那一個渾蛋、王八蛋,敢在這裡挖這麼深的溝!害我的寶貝小王子不敢走。可惡透了!要讓我知道是誰,一定揍死他!來,小王子別怕,有我保護你。你看,我們很輕鬆就跳過來了。走!快去玩水。」
       提及玩水,那是多麼大的一個誘因啊!而眼前這個陌生人,不就是已經有三次陪在全家人身邊玩水的?唉,反正已經被「強抱」過了,不是還很安全嗎?
       阿迪在被「吆喝」震撼、胡亂思緒中,還是讓鄭先生侍護著先行。歷經十多次的抱起、放下,終於安抵谷底,隨即更換衣物。至此,應是鄭先生已將自閉心門成功卡住。

        然後,鄭先生又是不容猶豫的,伸手一抱並安撫道:「爸爸實在太累了,就讓他們慢慢走吧。也不必等哥哥了。我保護你去玩水。你是最乖、最帥的小王子,當然我要保護你,玩水玩得比哥哥還多次,又更快樂才行。快哦!別讓哥哥追到。一定要讓哥哥知道,你比他還厲害才對。」
        多年來,哥哥天生自然,總是佔盡絕大優勢。雖不是有意要佔盡便宜;無形中,弟弟總是聽到、看到,爸、媽為哥哥買了不少學用品。尤其每天一早,爸、媽似乎全被哥哥佔用了,就為了打理哥哥上學。平時,與世隔絕般,未能同一般小朋友比較,便不覺得,也無法覺得,爸、媽、哥有什麼不對,或自己心靈深處有什麼不滿。如今,好似被鄭先生當頭棒喝,靈光乍現一般,竟然毫不掙扎地接受了已裸裎上半身的鄭先生之擁抱。天啊!肌膚之親耶。有誰敢去想像得到?

       突如其來的重大突破,迫使五十公尺外的林爸爸和林媽媽,止步不前,呆愣當場,面面相覷!也終止了趕上前去幫阿迪換裝的想法。
       真耶?幻耶?阿迪竟然讓鄭先生抱著?!該不該再靠近?萬一孩子發現會不會就不給鄭先生抱了呢?又偷問不到鄭先生,這該如何是好呢?
       沒讓父母疑惑多久,阿迪已讓鄭先生抱著轉身,越走越遠,直往水梯頂端而去。
       「衝啊!衝啊!」聲聲入耳,為人父母的如同吃了定心丸般,小跑步趕著去「瞧熱鬧」。

        肌膚相親中,阿迪對鄭先生並未有任何不良的反應,倒似躺在爸爸的懷抱裡,絲毫沒有要喚回親爹的意思,不過就是自閉式的自得其樂。
        六次接連不斷的衝滑過後,鄭先生將阿迪仰躺在自己的雙腿上,使他不能正視也無法預作心理準備,即將衝撞水面的一剎那!想來這是鄭先生已確認自己能真實掌控狀況,要求得進一步突破的要領吧。
        在快衝撞上水面時,鄭先生伸手摀住阿迪的耳朵,以免耳朵進水而有發炎感染之虞。衝撞上水面!激起水花萬點!水花澆潑在阿迪的臉上!仰躺的人兒,迅即猛翻身,揚起雙手主動抱住鄭先生!
        「就是這個光!」、「就是這個光!」,鄭先生要為阿迪點亮的第一道光,就是類似臨危求助的一種自然反應的靈性之光。
        此種靈性之光,一經點燃,鄭先生信心大增,一次又一次,毫不厭倦地衝滑著;一次比一次,笑逐顏開。想必是已能潛進自閉兒心靈深處而大感快慰,│甚至樂不可支?

        樂透情境不長久,衝滑過六、七次後,阿迪不再靈光,不再揚起雙手主動抱住鄭先生的雙臂。
        挫折歷練豐富的鄭先生,隨即改變策略,讓原本在水花澆潑上阿迪全身時,即刻煞止衝滑的動作姿態,改變成繼續進行式,再往凹槽塘底滑去。衝滑之勢雖受到水的阻力而趨緩,鄭先生仍顧及這是阿迪第一次滑落到水面下,刻意極度緩慢滑速。鄭先生除了摀住阿迪的耳朵外,更凝視著孩子將有何反應。若有不良反應,當能迅即制止下滑之勢。
        逐漸,阿迪的雙腳,全沉至水面下;一寸一寸,大腿、手臂、肩膀、耳朵,也依序沉沒。時間一分、一秒,消逝於凝聚的氛圍中。阿迪仍是一副不懂得享受、毫無快意的木然神情,隨鄭先生護衛的雙臂下沉著。眼看在下巴沉入後,下唇、上唇幾乎全沉陷,鼻孔偶爾被水波浸及的時候,乍聽「噗!」一聲,無異是仙樂!原來阿迪一面將滲入嘴裡的溪水噗出,一面挺起腰身直往鄭先生懷裡撲去!
        摟個正著的鄭先生,開懷暢笑!一面設法使小胸脯完全貼上自己的大胸脯,一面不斷地以環繞在後的雙手,輕拍著阿迪的背部,還輕言細語加以安慰:「別怕,別怕,有伯伯在,什麼都不用怕。」
        拉起阿迪的手,向眾人揮揮,並替他喊話:「您們看,我最勇敢了!我最勇敢了!」兩人又重溫了兩次。
  
        又到了該打道回府的時刻。鄭先生等到阿迪讓媽媽擦乾身子換好衣褲後,牽起孩子的手說:「回程還是由我來保護、來陪伴。一切收拾乾淨後,立刻啟程趕路,免得天黑不好走。」
        崎嶇回程道上,阿迪已能在鄭先生表示要背背他時,迅速跳上半蹲的鄭先生背上!此情此景,在毫不知情、擦身而過的遊客眼中,是一幅溫馨親子遊樂圖吧?
        
          
             ★ 想一想:
                           一、當阿迪在二十五公分來寬的溝壑旁裹足不前時,鄭先生邊抱起他躍過邊破口大罵,請問鄭先生為什麼要自貶身價地漫罵?
                           二、當阿迪毫不掙扎地接受了鄭先生之擁抱,是自閉上的一大突破,而文中又強調「肌膚之親」,有什麼特別的作用嗎?
                           三、 鄭先生高喊:「衝啊!衝啊!」難道他不怕引來異樣眼光、被視為瘋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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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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