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煩？」

「有毅力是好事。」

白清微笑應對，絲毫不在意莫留華的不友善，肯跟自己說話，也就有機會多認識些。

莫留華懶得再開口，心知無論自己說些什麼，眼前的男人都有辦法曲解，索性足尖一點，騰身坐回樹上，居高臨下冷睨著他，閉口不語。

要比毅力，還不知誰會輸呢！

底下的白清沒想太多，也跟著跳上樹，不想他一上去還沒站穩，莫留華又旋身而下，一來一往，就是不肯和他站在同一塊土地上。

在上方莫留華還會拿那雙漂亮的眼瞪他，在樹下便頭也不抬一下，想了想，白清決定還是讓莫留華坐在上頭，好歹看到的風光較好。

「我都主動表明身份了，你卻死活不肯告訴我名字，難道你的名字當真難聽到羞以啟齒？」

莫留華神色不變，依然冷冷淡淡的，半點開口的意思都沒有。

激將法？這麼淺的功夫也敢拿出來，無聊。

白清也不以為簡單能成，於是又道：「不然，我來猜猜？」

從懷裡掏出把摺扇，白清煞有其事地在樹下來回踱著步子，搖頭晃腦地沉吟。

那些有錢人家的貴公子老愛手裡拿把扇子搧啊搧的，自以為瀟灑，原來白清也不例外嘛，做作！

莫留華在心底已對白清存有偏見，對他的任何舉動都下了裝模作樣的註腳，越看越覺此人心術不正，兼之身懷武功，也許會施冷箭也說不定，暗自堤防起白清的動作。

這倒是莫留華多慮，白清雖有些玩世不恭，為人乃是光明磊落的，只是俄趣味有時令人難以恭維。

「有了！」白清摺扇一闔，捶了下手。「聽說景城有個高三公子對紅兒一往情深，甚至為了他而被歹人射瞎了眼，可惜人終究沒救回來。我看你面若桃李，聲線優美，眼波蕩漾，長髮黑亮而細，個頭不高又身形纖細，特別是那腰……嘖嘖……」

白清故意用深深的眸色一路由上至下往莫留華看去，最後停留再腰際流連不去。

果然在這一番話下來，莫留華臉色難看到怕是快忍不住開口喝罵了。

雖氣憤著白清的情色目光，然莫留華聽得白清提到高天絕，心頭突地猛跳了一下。

紅兒是莫留月扮演的而非自己，但五人的情誼非比尋常，又剛剛才見過面，莫留華竟有些心驚。

心驚些什麼啊，莫留華暗暗斥責自己的膽怯。

這男人提到紅兒當是由於同處景城，不由得，莫留華倒埋怨起莫留月來，明知他和莫留月二人待在景城裡，卻第一樁便弄得如此轟轟烈烈，在事情已過許久的現在，高三公子的不死心，使得此事仍不時成為茶館裡眾人喜愛閒聊的話題之一。

然莫留月所創造的紅兒是個容易受驚、相當孩子氣的可人兒，得以讓男人的保護慾徹底發揮，又怕不小心驚嚇到他而倍加呵護。

自己從剛才到現在，對白清的態度可以算得上是惡劣，這男人怎會想到那兒去的，著實令人起疑。

莫留華發誓，若是白清說出紅兒就是他的話語來，他絕對把藏在袖口以防不時之需的暗器朝他頭上扔去！

白清頓了下，開口卻道：「莫不會，你的名兒和他是同一個模樣，穿紅衣的叫紅兒，穿藍衣的不就該叫藍兒了？原來如此，藍兒，我說的對嗎？」

藍兒……藍兒個頭！藍兒是午城那個和段家斷絕關係的段三公子段秀裁曾經的情人，亦是莫留月的前一個化身。

莫留華險些脫口而出藍兒的身份來，所幸及時嚥了回去。

午城和景城相隔甚遠，姑且不論白清是否聽過藍兒事蹟，總之紅兒、藍兒什麼的，說來說去就是在說他長得就是一副合該被男人疼愛的模樣！

感覺受到了侮辱，莫留華臉色一沉，瞬間散發出殺氣。

沒有意思把氣氛搞得肅殺的白清見情況不對，忙不迭地連聲道歉：「呃，我只是開個玩笑，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不然……不然，我穿白的，你就喊我白兒好了。」

莫留華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人不會其實有病吧？

沒好氣地斂起了殺氣，莫留華改以看瘋子的眼神望他。

化解了空氣中的戾氣後，白清鬆了口氣，要是真打起來，他們之間的樑子是結定了，他可不想平白樹立敵人。

而且，他對這個堅持不肯吐露姓名的美人頗有好感，他的情緒誠實地反映在外，讓他想更多接近他些。

出外歷練至今，白清見過形形色色的男女，都沒有像今天這般勾動他的心緒，雖然對他還停留在好奇與喜歡，可再多接觸幾次，也許會是一生中最重要地人，白清期待著。

大哥白浪早早娶了嬌妻進門，成天甜甜蜜蜜的，看得他嫉妒不已，他也想嚐嚐戀愛的滋味，想要有個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莫留華直覺不應和白清有過多的瓜葛，本想直接走人，但對方亦是名練家子，再看那無賴的行為，難保不會跟蹤自己，怕就怕讓他跟到了柳華樓，莫留花可是和自己生著相同面貌，若也被他糾纏上了可怎麼辦？猶疑著，莫留華一時舉棋不定。

對白清印象之差，莫留華並沒將之與莫留雪的預言聯想在一塊兒，只是純粹替莫留華過濾可能的蒼蠅。

「不告訴我名字，又不叫什麼藍兒，究竟要我怎麼叫你啊……」

白清的「自言自語」音量不大不小，恰恰莫留華是聽得一清二楚。

輕哼了聲，莫留華還是不答話。

「喂，你……」白清皺著一雙眉，對在樹上的莫留華道：「這麼喂啊你的實在很不好聽，就算不想告訴我名字，好歹也給我一個喊了你不會生氣的稱呼吧？」

「沒有這個必要。」

莫留華總算是開口了，趁著白清欣喜的同時，縱身提氣，飛快地奔離，只餘下最後一句隨風送進白清耳中。

「因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