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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愛過的女孩
2016/06/30 01:37:17瀏覽472|回應0|推薦0

凌晨一點多,才剛放下遙控器,阿發便打電話來說缺一腳,要我去貼一下,我不擅於拒絕,尤其是這種生死之交的麻吉。本來說好只是去頂一下,結果那個原本屬於大摳仔的位置卻遲遲等不到主人的歸來,說是載客人去台南,一向最懶得跑遠程的大摳仔竟然會捨棄在牌桌上大幹一場,接下這趟他一年都不曾跑過的台南?阿發說因為最近計程車的生意不好,大摳仔再不跑連牌桌上的本都沒有了,原來是去賺賭本的。

    牌桌上的我們都是司機,只是我不像他們是開計程車的,我是個九點上班的寵物飼料業務員兼送貨司機。這裡充其量說是計程車行,其實是阿發開的賭場,他與大摳仔都是我國中同學,不過我跟大摳仔早在幼稚園就同班了,我們是穿同一條內褲長大的,不過常常我的內褲給他穿過後,我就不能穿了,因為鬆緊帶斷了。

    「哈!自摸!」建仔大呼一聲,「自摸,紅中,中洞,二花,四台,莊家多一台。給錢。」

    「幹!阿發,先墊一下!沒錢啦!」叫我來頂還是叫我來輸錢,才東風起就這麼衰氣。

    阿發二話不說,自口袋掏出了一千一,兄弟果然不是做假的。一整晚打下來,阿發幫我墊了三千多。夠義氣的傢伙掏錢從不會皺一下眉頭,只是嘴裡叼著菸揚了一下頭,向我使個眼色,這種默契我懂。領了薪水,若還有剩我就會還,不過通常領了薪水我也差不多口袋又空空了,每個月薪水四萬五,還老闆三萬,繳貸款八千,給老媽五千,兩個小孩要吃飯,我的油錢吃飯錢,哩哩扣扣的,不夠花,只好再跟老闆借三萬,所以我永遠欠老闆三萬,甚至更多,即使我很努力的跑業務,薪水最多也不超過五萬,即使每天早會被老闆罵了三個鐘頭才能出門去做業績,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幹,即使老闆的大小老婆在公司公然搶我們這些業務的客戶,我們也只能當作不知道啞巴吃黃蓮。

   一夜沒睡,早上又沒錢吃飯,到了公司還得撐起眼皮聽老闆訓誡。由公司出來後,已經接近中午了,太陽刺辣辣地撲曬在我的兩隻手臂上,像在煎著兩條臘肉般發出了滋滋的聲響,撲鼻而來的香味是排氣管的味道還是我餓昏了的幻覺?先回家填飽肚子要緊。

    飯扒到一半,電話突然響了。

    是曉清。問我今天有沒有空幫她送幾包貓砂過去。

   

    曉清也是我的國中同學,她算是學校裡長得漂亮的女生了,而且在同年級裡她身體上的早熟更是讓我們這些青春小鳥等不及往上飛去。從國一開始她就不乏追求者,收到的情書都讓她懶得看了,也許知道那些臭男生只是沖著她的胸部而來,所以她總也不屑回任何一封情書。很多女同學都很羨慕她,有那麼多追求者。表面上風光,虛榮,實際上她厭惡至極,有一回為了舒緩自己壓抑已久的情緒,也或許是想炫耀,她公然地將一位學長寫的情書貼在學校的公佈欄上,此舉驚動了學校,她和學長都被記了小過,但是這種無關痛癢的處份她根本不放在眼裡,反而是學長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化愛為恨,找了一群學姐把她拖到廁所教訓。原本品學兼優的她,被學校記了人生中的第一個污點,之後又受到學長姐如此的照顧,她不再是乖學生,因為她覺得當乖學生會被欺負,所以她開始與那群教訓過她的學姊混廁所學會教訓別人,變成當時人們口中所說的「太妹」。

 

    儘管如此,我還是喜歡她,因為我知道她只是需要別人用正常的眼光看她。她不喜歡被人行注目禮,所以才會冷傲地對待別人。

    我認為我是了解她的。因為我是那麼的喜歡她。喜歡她圓圓的臉,喜歡她的可愛,任性,還有小脾氣。或者更喜歡她的身體。

 

 

   

  

    曉清與我還有阿發,我們三人的關係其實有點複雜,就是:

    我愛她。肯定句。

    她愛他?疑問句。

    她愛我?還是疑問句。

    他愛她。是疑問句也是肯定句。

    其實阿發這兄弟對我真是好得無話可說,有時我連吃飯錢都沒有了,跟他要個幾百塊吃飯,就算他沒錢,借也去借給我。不過我有時我會懷疑阿發對我的兄弟義氣到底是真?還是假?

    事情發生在國三那年。

    那一天我實在太早起床了,照慣例我買了自己與曉清的早餐去學校。可是這麼早,等她來學校時,早餐早涼了。放好書包,我拎著愛心早餐往曉清家走去。我預計她六點半會從家裡出來,我正好可以給她一份驚喜。在這樣空氣清新的早晨,為喜歡的女孩送早餐,陪她一起走路上學,甜滋滋的味道濺得我滿身。

    甫到她家樓下,卻看到一輛熟悉的腳踏車斜靠在一樓通道口。才想走近瞧個仔細,兩具我熟到不能再熟的身影忽地從鐵門裡面蹦了出來。我的心被狠狠的捏了一下,我的驚訝伴隨著他倆的慌張。

    幹麻要像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有著被逮到時的驚慌失措,如果他們不是瞪著驚慌失措的眼神,如果他們不是突然停止了笑談,或許,我也不會被嚇得掉頭就走,又或者該說是落荒而逃。

    後面傳來阿發的叫喊,我頭也不想回。為什麼我有種捉姦在床的感覺,可是我又有什麼資格有這樣的感覺?

    班上的同學都知道,我哈曉清哈得要死,大家也都知道我正在努力追她。不過我只是一隻落敗的公雞,我甚至不知道曉清是不是也對我有意思。跟她同班一年多了,我從未從她嘴裡聽到一句喜歡我,或者喜歡誰。她每天開開心心的吃我買的早餐,穿我送的衣服,背我送她的日本最潮流的背包,而且我自己也有一個,這不是非常的明顯在宣示我們背的是情侶包嗎?我最好的兄弟更不可能不知道。他和曉清國小三年級時就是同班同學,我知道他倆熟識還要阿發幫忙追她,難道這傢伙這麼不夠義氣,表面說是在幫我,實際上兩人早已暗通款曲?我的身體熱得快爆炸了,心狂跳不已,幾乎沒辦法呼吸了。

   

    學校附近的池塘吃下了我要給曉清的愛心早餐。我不斷問著自己:阿發是正巧去接曉清上課,還是他們一直都是一起去學校?

    翹了兩節課,我回到了學校,老師把我叫去罵了一頓,阿發和曉清站在導師室門口,老師瞧了他們一眼後,要我回去上課。然後曉清被叫進了訓導處。

    阿發跟在我身後走了一段路。

    「ㄟ!你說話啊!不要這樣!」阿發追上來,打破沉默。

    「要說什麼?」我無話可說,也不想說。

    「你不要想太多……」阿發想解釋,卻欲言又止。

    我不想聽也沒勇氣知道真相。我又逃走了。

    曉清進教室時,眼睛是紅的,是哭過了吧!

    這次換阿發不見了。我覺得我好像做錯了什麼,我害曉清被老師罵了。我也讓我們三個人原本的友誼變質了。

 

    一直到中午吃飯時,阿發才出現,他硬把我拉到藍球場,日正當中太陽很烈,籃球架旁有一條毛巾,那是阿發的,看他滿臉通紅,頭髮濕的,他不會是在這裡打了兩節課的籃球吧!

    我很不情願的被拖著走,曉清跟了上來,阿發很大聲的喊她不准跟。很多人在看,大家都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是夠了沒?」阿發把我推倒在熱燙的籃球場上。

    該發火的應該是我吧!

    「有什麼話你就說啊!」阿發吼了起來。

    我站了起來拍拍衣服。「沒什麼好說的啊!」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一個是我的好朋友,一個是我喜歡的人。也許我跟阿發在曉清的心裡是站在同一個位置上。我沒資格罵阿發,因為是我自己一廂情願的喜歡她。

    「沒事啦!」我很勉強地拍拍阿發的肩膀,雖然他高我一個頭,我還是像往常一樣在他頭上「巴」了一下。這代表我們仍是好朋友,我很想說服自己,沒必要為了一個女孩破壞兄弟的感情。

 

    其後,我們都當沒事,早餐變成三份,日子一樣過。

(他一樣去接曉清上課嗎?)

 

   ***

 

   

  依照今天的路線再跑個兩家就可以去曉清那裡,她家附近還有三家寵物店,順便去繞繞也好。

    到了曉清家,她站在門口仰裝生氣地手插在腰上。那是我曾經摟過的小蠻腰啊!十幾年過去了,小蠻腰還在但不是屬於我的,話說回來,也不曾屬於我吧!

她的嘴蹶成一個圈,那是我吻過的唇,每次她只要生氣就會皺著眉頭蹶起她的小嘴,然後我會用食指輕輕地在她的唇上點一下。

 

    我的思緒又跳回那青澀的歲月。

    那一晚八點多,曉清要我去找她,對於她的招喚我一向是呼之則來,不敢稍有怠慢,我像是終於被皇帝寵幸的妃子,沐浴更衣將身體洗得滑不溜丟香味四溢才敢前去晉見。

    夏天的夜裡少了炙熱的溫度,沁涼的晚風穿過我的身體,卻是降不了我滿腔滿懷的熱烈之火。這是她第一次在晚上我約出來。

    夏天真好,夏夜真涼,眼前的可人兒真美。細肩帶背心露出了她的香肩,胸前那宏偉的波濤就要呼之欲出,我嚥了一下口水,知道自己不該這樣盯著那座山峰,趕緊將視線往下移動,可那牛仔熱褲下卻插著兩條細白修長的玉筍,我從來不知道嬌小的她竟然有一雙修長的美腿。

    她沒說話,只是衝著我笑,然後將她的腿跨上了我的摩托車後座,感覺她挪著屁股往我身體靠著。

    「走吧!」說了一聲走吧,雙手已經環住我的腰,我的背瞬間也熱了起來,就像有個暖暖包貼在我的背脊上,好溫暖。熱浪直達我的胸口熱得發燙,褲襠裡那隻青春小鳥終於睡醒,直挺挺地想衝破禁錮的牢籠望外飛去。

    「你的心跳好快喔!」她在後面喊著。

    「喔!是嗎?」我像賊,心虛又愧疚。

    她沒要求去哪裡,只說想騎著車吹吹風。摩托車騎上了山,是個看夜景的地方,已經有幾對情侶佔去了好角度,我將摩托車停在樹下,兩個人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她將背靠在我的胸膛。我忍不住地將鼻子放在她的頭上擷取她的髮香,慢慢的我順著她的耳朵聞著、吻著。放在她腰上的左手,開始不安分地在她腰腹上游走,那是一種試探,她嬌嗔地發出了聲「嗯」,隨後扭動了一下身子,卻恰好磨蹭在我的牢籠上,敏感的飛雀抬了一下頭多希望有人能打開牢籠讓它嚐嚐自由的滋味。我將她的身子轉過來面對我,那道「事業線」在我眼前忽深忽淺,我像隻餓狼想探進溝裡要取水,曉清羞紅著臉搖了搖頭阻止了我渴求的慾望。這樣一朵嬌豔欲滴的花朵,我怎麼捨得不去擁有?我捧起她的臉,向著她的粉唇探索,我乾裂的嘴唇印在她柔軟的唇上,她的身子顫抖了一下,隨後便將臉撇向一旁推開了我。然後說:「你的嘴唇好乾喔!還刺刺的。」

    我舔舔自己的嘴唇,然後又摸摸看,果然又乾又刺。

    我尷尬的說:「用口水抹一抹就好了。」

她白了我一眼,似乎是不認同我的說法。

「走吧!回家了。」說完,她逕自朝摩托車走去。留下我一臉的尷尬與自責。

    我的初吻在又乾又裂的情況下發生了,一點也不浪漫。從那次之後,我隨身都帶著護唇膏,隨時滋潤我的雙唇,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經過那一吻,我以為與曉清的關係已經不一樣了。甚至我自以為是她的男友了,可是她對我的態度並沒有因為那一吻而有所變化,她對我與對阿發還是一樣沒有區別,甚至她絕口不提那晚的事,像沒發生過,我也不敢向她提起。

我們三人的關係還是處在模糊地帶。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國中畢業了,曉清唸了夜間部,阿發在國中畢業前就簽了軍校的申請書,當兵去了。我每天下了課便去接曉清下班,然後回我家吃飯。

    她總坐在餐桌旁看著我吃飯,問她吃不吃,她說要減肥不吃了。老媽總是怪我不該這麼順著她,她說女孩子就是要長點肉才有福氣,老媽說自己就是太瘦了,才會一輩子都這麼辛苦,未出嫁時每天要去溪邊洗家裡十幾口人的衣服,乾扁又嬌小的她窩在溪邊洗衣服時,那衣服推得比她還高,好幾次鄰居那個嬸婆以為她掉進河裡了,只看到衣服沒看到人,嚇得她魂都飛了。沒想到嫁給了老爸後,竟然開了洗衣店,一輩子都給人家洗衣服了,真是命苦。

    餐桌旁堆了整山的毛毯,剛換季所以被單毛毯特別多,老媽特別騰出一張椅子給她坐。隨即去碗籃掏出碗筷,很快地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白飯遞給她。曉清勉強的接下那碗飯。

    「快吃,多吃一點喔!」然後才心滿意足的去前面繼續燙衣服。

    我把我吃剩兩口飯的碗跟曉清交換,她這才列嘴笑了一下。

 

    我每天接曉清下班,然後帶她回家裡吃飯,再送她去學校。那時大家都認為我們是男女朋友,連老媽也認同將來要曉清當媳婦,我總是笑著帶過,藉口迴避。

    因為那時她已跟我承認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所以不會跟我或阿發在一起,可是那陣子,她常來找我,騎著車載她時,她也會將身體緊靠在我的背上,就像那晚一樣,可是卻沒再讓我抱過或親過。我就像個接送她工廠與學校之間的司機,有朋友說她只是在利用我,可我卻甘心被她利用,我期待一天她會被我的真情感動,她會知道我是真的想對她好。

   

    「喂!還不下車在想什麼?」

    曉清敲著我的車窗,把我拉回了現實,眼前這位熟女是那些年我瘋狂愛慕的女孩,如今的她仍舊婀娜多姿,纖瘦白晰。我下意識地摸著自己的大肚腩,唉!這就是中年發福嗎?

    其實曉清家附近就有寵物店,根本不需要我這樣大老遠送來,可是她說最主要是想見見老同學,還抱怨是我太少跟她連絡,所以只好用這種方法讓我來找她。我哪會不知道她的用意,只因為她早已為人妻了,我怎好意思常來找她呢?

    「快進來吧!我老公在等你吃飯呢!」她熱情地招呼我進去。

    「幹麻等我啊!這怎麼好意思。」

    曉清的老公從沙發上站起。

    「我們才不好意思,讓你那麼忙還送貓砂過來,反正都是要吃飯嘛,就一起吃吧!」他客氣道。

    飯桌上有我愛吃的蕃茄炒蛋,原來她還記得。她就是這麼貼心。

    這頓飯其實我是吃得有些尷尬,雖然他們結婚十幾年了,但是見過她老公的次數十根手指頭還有剩。雖然跟他不熟,不過看得出來他是個好人,是個認真負責的又疼妻子的男人。在曉清臉上我看得到幸福的影子。

    相較於我,也是好人一枚啊!好到老婆都跟汽車駕訓班的教練跑了,我就乾脆拱手讓人了。

 

    第一次吃曉清親自下廚的飯菜,雖然有幾道菜是為了我而做,但畢竟,她是人妻,不是我妻。走出她家,望著這座甜蜜寶塔,我慶幸曉清不是嫁給我,因為嫁給我的女人都不會幸福,不然我怎麼會有兩次失敗的婚姻呢?

    那一晚那一吻就藏在心底,讓我畢生有個念想吧!

 

 2011/08/05

 

( 創作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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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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