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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3/06 03:49:33瀏覽2516|回應17|推薦2 | |
一般人對生於斯,長於斯的家鄉,有一份特別親切的情感,或許是因為親人和熟習的環境使然。這可能是東方人「生於斯,長於斯」和「落葉歸根」等觀念的由來。一個人即使到外地求生,總是思鄉心切,而且過了大半生後,年紀一大就回到家鄉終老。 不僅人如此,很多生物亦如此。比如幼小鮭魚順著溪水漂流入大海,覓食成長,一到成熟該傳宗接代時,又千辛萬苦的逆流而上,回到本來出生地,生蛋受精,完成一代的生死循環,也延續群體的生命。 又如阿拉斯加馴鹿每年隨季節遷徙數千里,路途上忍受蚊蟲、狼群與飛鷹的襲擊,穿越弱小很容易喪命的急流,經過千百難關,追尋茂盛的草原,每年重複的在同一環路上生存與繁衍。同樣的加拿大雪鵝和墨西哥蝴蝶,也都年年重複同一路線、同一地點和同一環境覓食、成長與繁殖。 人和動物的不同處在於動物憑的是「直覺,intuition」,人憑的是「感覺,feeling」。動物的經驗來自領頭者對自然食物分布的直接反應,而人的經驗和知識,則以嘗試與錯誤,經過思考與學習累積而來。思考與學習過程就會摻上個人感覺,個人對家鄉的情感與認同也就人人不同。尊重個人的認同就是自由,在群體事物的管理上就是民主。 不幸的是對於家鄉的認同,也會被政治野心家所扭曲和利用,比如在中國國民黨長期統治下,很多久居台灣和台灣出生的人就患上「認同錯亂症,identity crisis(搞不清楚自己是誰)」。他們雖出生在台灣或大半生生活在台灣,卻把祖宗的故鄉當作自己的家鄉,認同的國家也是祖宗故鄉的國家。症狀輕的承認台灣是他們的家鄉,但他們是中國人。重的一說他們是台灣人就感到不舒服,馬上會指正別人他們是中國人。 這就令人不解了,或許他的祖先來自中國大陸那塊土地,他怎會是中國人?「中國人」指的是中國那個國家的人民,並非種族的名稱。嚴格的說種族和國家混淆造成的認同錯亂並不限於那些台灣人,大部分中國人也是,凡是漢人文化浸染過的人和子孫都特別容易患認同錯亂症。 東方人受「落葉歸根」的影響,即使長大後移民他國生活和工作,對他們居住的國家和土地,甚少培養出同樣濃厚的情感。不少台灣人和中國人大半生在美國生活和工作,對美國社會動向和政經情勢卻甚少關心,一天到晚緬懷故鄉,並花時間在台灣和中國的政情問題上。這其實和大部分出生並居住台灣的,自稱為「中國人」的台灣人相似。 西方人就不被「落葉歸根」的想法所侷限,美國人多半是歐洲國家的移民,他們來自英國、德國、法國、義大利、北歐各國等。只因生活在不同族群的大熔爐裡,他們多少也受到東方人和非洲人情感的影響,他們也學會尋根,但是尋根並非把情感寄託在祖先的土地和國家。 東方後裔林書豪也談「根」,他的話「我父親是台灣人,母親是中國人(My father is a Taiwanese, my mother is a Chinese),我是美國出生的美國人」,換個第二代英國人,他可能會說「我父親是英國後裔,母親是德國後裔(My father was from England, my mother was from Germany),我是美國出生的美國人」,兩個人的說法還是很不一樣。 其實事事國際化的今天,不只是網路資訊一瞬間就能達到全世界每一角落,早已不受國界的限制,很多人類遭遇的問題,有如能源價格的昂貴,燃燒石化能源製造的大氣污染,飲水的污染,人為溫室氣體造成的地球表面暖化,食物、金融與經濟危機等,也都沒有國界,都是全球性的。地球人觀念會慢慢淡化地域性的、人對故鄉的情感,而會更把關懷放在全人類的問題上。 最近因為劇本中提到天安門事件而被逼流亡法國的,2000年諾貝爾文學獎得主高行健,為了觀看他劇本的演出短暫訪問香港,也接受紐約時報記者的訪談。記者更有興趣的當然不是他對劇本演出的看法,而是他對中國的意見和有沒有計畫與北京當局化解僵局等。高行健的答話出乎一般人預料之外。 他說他離開中國已有24年,中國已經遠離他的實際生活。他也說他對中國文學的貢獻已經結束,他現在居住西方,他關心的是歐洲,它正面臨種種危機。他也說「很幸運的我有三種不同生命:最先是在中國,再來是流亡海外,現在則是住在法國,我是一個持法國護照的法國作家。我是世界公民,國界對我而言沒有意義。」,高行健不愧為是個永遠走在思想前沿的文學家。 台灣人啊台灣人,即使不把自己看作為世界公民,也該把自己看作為「自己人(落地而安的台灣人)」,又何必把自己看作為「祖先人(祖先故鄉國家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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