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東北部一到春天，山上楓樹和橡樹長出翠綠嫩葉，在春風下搖曳，看來令人心曠神怡。可惜這時及普賽蛾幼蟲開始出生繁殖，在營養豐富樹葉的餵食下以幾何級數迅速成長，肥大的毛蟲胃口更大，很快把樹葉吃光，到了夏天本來應該整片綠油油的森林卻變成遍地的枯死枝幹。貪食無厭的毛蟲也因把樹葉吃光集體餓斃，只有統計學機率下極小區域和森林邊緣的少數毛蟲會活下來，成長為飛蛾。次年幼蟲數目大幅減少，必須經過數年及普賽蛾數目才會逐漸回復，回復後又集體餓死，毛蟲數目以數年為週期重複，物種也得以延續。

這種自然的數量調節非常殘酷，如果它們懂得節制生育和控制胃口，毛蟲就不至於集體斃命。人類慾望遠比昆蟲複雜，除了生存和食性外還有舒適和權力等慾望。古代自然控制人口的方法一樣殘忍，疾病、戰亂、天災、人禍，罄竹難書。隨著文明的進步災難暫時減少，人口成長也因而加速，在短短數千年從幾千萬增加到六十五億，且本世紀末就會遠超過一百億。

要滿足個人舒適生活的慾望，國家經濟當然要好。一派經濟學者認為要振興經濟就需鼓勵大家消費，政府因此不分貧富，一律發放消費券。沒有人會否認消費能刺激生產，生產需要雇人，大家有工作和收入，消費力增加，經濟自然興旺，社會脈動活絡，人民努力工作換來好生活。

我們姑且不談，把全民稅金浪費在沒有需要補助的富人身上是否符合社會公義，發放消費券雖然是一件美德，缺點在於效果極為短暫，錢用完效果也盡了。更符合社會公義的作法是補助窮人度過難關，而更有效益的辦法是把部分錢用來補助企業，創造能持久的新工作機會。經濟也不應該是人生唯一考量，而且大量消費也不是改善生活和提高就業率的唯一良方。

人的慾望本來就需要適度約束，不信請看看在布希自由經濟政策下，人性的貪婪把全球金融陷入風暴。除了滿足個人慾望外，我們還有更嚴重的問題需要擔憂，那就是地球的資源是有限的，過度消費加上人口膨脹，可能會把人類帶往類似及普賽蛾的命運。

這可不是危言聳聽，多數科學家認為石化能源的大量使用已經造成大氣溫室氣體含量的急速增加，地球表面也快速暖化。工、礦和農業大量使用科技和化工產品也正在加快環境的污染，我們已經很難找到沒有被鎘、鉛、汞、戴奧辛、二氧化硫等毒化的淨土、淨水和空氣，地面暖化與污染的後果都不堪設想。

在此金融風暴時刻，一方面商業財團會鼓動民眾要求政府推動高消費經濟政策，另一方面企業界也會要求政府紓困和減稅。這樣做能否解救早已失去競爭力的企業是個問號，全民埋單來幫助家財萬貫和經營不善的大商人更是不公平。

生活品質的提高並不取決於消費量的大小，而在於享受適量的高品質產品，完善的服務和福利，和優質的生活環境。重點是只要政府大量投資推動這些工作，照樣能創造人民的工作機會和改善他們的生活。政府官員可不能順從大財團操控下的民意，而要放遠眼光，鼓勵大家遵行符合人類永續發展的傳統節約美德。（寫於2008年12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