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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樂活坊】 讀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2010/11/15 09:27:40瀏覽753|回應0|推薦3
當12月《挪威的森林》在臺上映時,我會不會想踏進電影院觀賞呢?我最近常會想到這個問題。畢竟,二十歲時非常喜歡的小說,由文字轉換成影像時,是否仍能符合當年的想像?這令我不禁有「近鄉情怯」的忐忑⋯⋯
撰文/梁欣芸

電影版 年底上映

《挪威的森林》是越南裔導演陳英雄執導,由松山健一、菊地凜子等青春偶像主演,電影海報有兩個版本:雪地裡的男女主角、下雪時男女主角對望。總之,銀白的雪地似乎成了電影主調。而預告片播放的主題曲,正是披頭四(The Beatles)的〈Norwegian Wood〉,輕快的西塔琴伴奏,幾乎要讓人以為這是一部「純愛小說」改編的浪漫電影
了。但在小說裡,這首歌的意義並不只是情境的襯托而已,它揭開了男主角少年時最無助、寂寞的一頁,讓已屆中年的他在西塔琴樂聲裡,暈眩得抱住頭靜止不動。

《挪威的森林》並不是一部讓人愉悅的小說,或者說,村上春樹的小說筆調原本就不是讓人愉悅的。村上春樹在後記裡提到:「這本小說是極個人性的小說。」由於它相當濃厚的自傳色彩,導致作者用力極深,讓讀者明顯感受到書中那股渲染開來的力道。那些十八、九歲時的青春歲月,走過之後,還有多少記憶呢?大部分的人隨著年紀漸長,會選擇記住甜蜜,而不願意再想起彼時的騷動不安。假如小說裡有極大的部分是作者本身的故事,那麼村上是相當勇敢的,因為要那樣深掘年少時的細微光影,是多麼的不容易。

青春的愛與愁

《挪威的森林》的故事大綱很簡單,人物也不複雜,但文字所表現出來的寂寞、愛與性的糾葛,以及對青春易逝的傷感,卻讓人有些窒息。小說採用第一人稱敘述,男主角渡邊徹上大學前唯一的好友 Kizuki 自殺身亡,上大學後,他開始沒有明確目標的上課、讀書、遊蕩,努力讓自己不去想起好友的死亡,但這件事卻陰魂不散。有一天巧遇 Kizuki 的女友直子,孤獨的渡邊像溺水者見到浮木般欣喜,他開始期待每個星期日能和直子漫無目的的在東京閒晃、聊天。

「就這樣我從十八歲變成十九歲。太陽升起又沉下,國旗升起又降下。而每到星期天來臨時,我便和死去的朋友的女朋友約會。自己現在到底在做什麼?往後將要做什麼,我完全不知道。大學的課程中我讀了克勞岱,讀了拉辛讀了艾森斯堡,那些書幾乎對我沒有發生什麼作用。我在大學的班上一個朋友也沒有,宿舍裡的交往也都是泛泛之交。宿舍的傢伙因為我總是一個人在讀書而以為我想當作家,但我並沒有想過要當什麼作家。什麼也沒想過。」(《挪威的森林》,42 頁)

有一天,兩人發生了親密關係,此後直子音訊全無,這段日子渡邊過得非常寂寞。後來他結識了家世好又聰明的永澤學長,每當快被寂寞滅頂時,便跟著永澤在酒吧裡尋找一夜情,這時熱情的小林綠闖入了渡邊的生活,掀起了一陣波瀾。

Kizuki 的自殺是渡邊生命裡「要命」(他的口頭禪)的轉折,也是整部小說一個重要的中心點,情節似乎都呈輻射狀繞著這個點發展。

「自從 Kizuki 死後到高中畢業為止的十個月左右期間,我無法在周圍的世界裡將自己清楚的定位。我跟某個女孩子好起來,跟她睡了覺,但結果維持不到半年。她對我沒什麼要求。我選了一個不需要太用功就進得了的東京一家私立大學參加入學考試,沒有什麼興奮感動地入了學。那個女孩子叫我不要去東京,但我無論如何想離開神戶那地方,並且想到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開始過新生活。」(《挪威的森林》,53 頁)

而直子因為無法忘懷青梅竹馬 Kizuki 的自殺,加上家族病史,導致精神上出了問題,進了深山裡的療養院治療,許久之後才與渡邊聯繫上。渡邊去了兩次療養院,與直子及其室友玲子大姐度過了幾天美好的日子。但直子的心結一直無法解開,渡邊則因為學運而停課、搬出宿舍獨居,變得更加寂寞,小林綠在渡邊的心中愈來愈重要,他卻無法安心地正視她,因為在渡邊心中,他一直在等待直子出院⋯⋯

缺損的生命 不安的靈魂

在小說裡,讀者或許讀到一半時,便會發現所有人都是「不完整」的, 直子與玲子甚至是經常復發的精神病患者, 這些性格上的缺損,就算是談戀愛也無法彌補。但奇妙的是,在閱讀時,並不會覺得《挪威的森林》是一部「晦暗」的小說, 這畢竟是一則青春愛情故事, 裡面的主角只有十八、九歲呢!他們正值年少,沒有太多的包袱與責任,再怎麼哀傷,頂多也只是鑲了金邊的烏雲吧,所以,小說裡這些少年們的悲傷與無奈,並非完全無法轉圜的。

如果讀過幾本村上春樹的散文集,就會明白《挪威的森林》裡的渡邊徹,跟村上個性相當吻合。村上春樹是一個喜愛閱讀和音樂,並藉此度過許多尷尬時光的人;他不愛交際卻對人事物觀察入微;是鐵人三項的固定參賽者;經常苦行僧似的旅行,即使一開始想舒適的旅行,最後也常常搞得耗時費力;懂得品嘗烹調簡單的美食⋯⋯渡邊徹就是上述這樣一個安靜的大學生,他沒有刻意要去探索生命,卻不知不覺就踏入了這麼艱難的情境,如果是一個開朗而普通的少年,或許不需多想就讓它過去了,但對渡邊這樣帶著憂鬱底蘊的孩子,那注定是不容易的。

像渡邊這樣的人,會不自覺吸引跟他氣味相投,但外在表現活潑的朋友(否則誰來想話題聊天呢?),例如 Kizuki 與永澤。渡邊少時的這兩個好友,都是內心孤獨而憤世嫉俗,卻又才華洋溢、風度翩翩、善於交際。Kizuki自殺那晚還從容地跟渡邊撞球,絲毫沒有異狀;而懷抱著奇異價值觀的永澤,即使擁有了氣質出眾的女友,還是不停尋找一夜情。或許是渡邊自己渾然不覺的黑暗氣質,吸引來這些奇特的朋友吧。

年輕的渡邊每日上課、讀小說、在沒有什麼客人的唱片行打工⋯⋯,沒有積極加入社團,沒有什麼朋友,也不常回老家的情況下,幾乎是離群索居。這對一般人而言已是難以忍受,更何況是騷動不安的大學生,於是每當他覺得寂寞到了極限,便跟永澤出外尋找一夜情,渴望接近一副暖香的軀體,就算隔日清醒後徒留空虛也甘願。後來與故人直子相遇,他似乎與外界有了聯繫,但不多時直子又進了療養院,渡邊靠著「寫信」來維持心靈的平衡,如果沒有這麼做,他似乎也要分崩離析了。從小說中,讀者慢慢可以發現,Kizuki 的死,害慘了渡邊跟直子,讓剛滿二十歲的兩人陷入一種自我耽溺的困境,封閉自己,雖然遇見彼此,相濡以沫,但直子沒有渡邊那般堅強,依舊走不出來。

關於那些孤獨、愛與性的迷惘

村上春樹從 1979 年發表《聽風的歌》這篇小說以來,已經寫作了三十年,除卻小說與雜文,還有十五本的遊記散文,老實說,這些遊記多半也給人一種獨行、苦行之感。村上不太寫熱鬧喧嘩的遊記,而是筆調平淡、見解獨到,並且有著執著的心志,例如步行走訪希臘島嶼上的教堂、搭公車在治安敗壞的墨西哥旅行等。這種旅行的意象也經常出現在小說裡,最動人者莫過於渡邊搭火車,轉巴士加上步行到達深山裡的療養院,以及得知直子自殺後的流浪。渡邊和小林綠互訴衷情後,他卻不告而別開始流浪,這是一種自我放逐,也是一種療傷的過程,沒有行李也沒有多餘的金錢,只有麻木的心靈與表情,但一想起直子青春而美麗的肉體已經死亡,那種無處控訴的哀傷,還是令他忍不住慟哭悲泣。

在《挪威的森林》裡,每個人都有兩大共通課題要學習,那就是面對孤獨,以及如何在愛與性之間保持平衡。奇妙的是,劇中人大都是經由各式各樣的「旅行」,頓悟了自我生命中的問題──直子的出走,讓她明白身體裡的「蕊」,因為 Kizuki 的死而再也熱不起來;渡邊的流浪,讓他認清了沒有什麼人事物是永恆不變的,性愛是兩面刃,可以讓人空虛也能澄明,端看其中是否有愛情存在;永澤考上外交官,離開了最愛的女人,直到多年後回首,才明白氾濫的性讓他失去了生命裡最珍貴的東西⋯⋯。其實不僅是青少年,所有的人終其一生都要面對孤獨,面對愛與性的平衡問題,只不過青少年因為還不懂得逃避與冷靜,以致反應格外激烈,讀來似有刀刀見骨之感,不由得讓人揪心。

或許《挪威的森林》是一則真切的青春紀實,是以能感動每一世代的青壯年而流行不輟。至於改編的電影,對於許多著迷於村上春樹文字魅力的讀者來說,也是向自己的青春年代致敬,就讓我們好好期待這部電影吧!

關於村上春樹


1949 年生,畢業於早稻田大學戲劇系,現為日本小說家,自二十九歲開始寫作,第一本作品《聽風的歌》甫出版,即引起轟動。此後三十年,村上春樹的創作數量極多,類型也十分豐富,除了《挪威的森林》、《國境之南.太陽之西》等長篇小說經典代表作外,短篇小說、遊記、散文也深受讀者喜愛。

( 知識學習考試升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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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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