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真審視龍應台 .林沛理
林認為龍應台的《大江大海》突顯說書人與歷史敘述者的角色衝突,成為「過度書寫」的作品。
出處: 亞洲週刊
http://www.yzzk.com/cfm/Content_Archive.cfm?Channel=ah&Path=2208184152/45ah.cf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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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重林沛理的評論,但也想提出個人不同的見解。
龍應台以類似綜合「報導文學」及「傳記文學」的筆調,再加上自身的經歷及個人獨到的見解,而完成了本書,自成一家之言。
龍應台提及寫本書的目的,是要跟她的兒子飛力普「講故事」,更精確的說,應該是要給「所有的讀者」說故事,而且是說「真」的故事,透過對於許多參予歷史的當事人的訪談及自身對於這段歷史的解讀,給讀者一條「前後連貫的線索」去理解她的父兄來自的時代。
如果以這個目的來看,龍應台是很成功的, 引起海內外的華人的強烈共鳴與迴響,這也就足夠了。
然而林沛理認為這是一部過度書寫的作品,主要基於批評幾項本書的寫作問題 : 《大江大海》突顯了說書人與歷史的敘述者 難以協調的角色衝突、修辭技巧的「雙刃劍」本質,以及謙遜作為一種歷史寫作的美德與修養之必要。
林沛理認為歷史的真與故事的完整和動人未必可以共存,言下之意,應該是批評龍應台說故事很動人,但並不能反映真實的歷史。
個人認為用文學的筆觸寫歷史,並不代表那就不是「真」的歷史,如果所有的歷史寫作都要以最嚴謹的論文方式寫作, 那保證一定倒盡許多人的胃口,一般讀者未必看的下去, (更遑論她的兒子飛力普), 如果大家看不下去, 那就違反作者的初衷了,又如何能讓一般讀者理解那個大時代? (尤其是許多像我這樣並未經歷過那個年代, 離1949很遙遠,又是理工科出身的台灣「六年級」晚生) 沒有太多人看的作品, 相信更不會吸引林沛理的注意與批評了。
要讓沒有受過嚴謹歷史或文學訓練的普羅大眾理解那個年代,作品首先要能吸引一般人, 這是必要條件,所訴求的讀者對象是普羅大眾,而不是歷史家。 因此本書敘述歷史大量採用報導文學及文學修辭創作,吸引人的說故事方式是必要的,也是無可厚非的。更基本而重要的是, 龍應台說的是「真實的故事」,而不是三國演義。(最起碼跟羅貫中的寫作初衷不一樣)
因此林沛理批評本書不夠嚴謹,用了太多文學修辭手法說故事,而不能反映真實的歷史,這顯然有些太過了。 司馬遷的史記能夠對後世的影響深遠,主要的原因是在於後來的各年代許多人大量以說白話故事的方式再加以演繹,才能讓史記中的許多歷史故事能夠家喻戶曉。 (相信史記的那些故事也是真實的)
至於林批評龍從事歷史寫作的態度不夠謙遜,那更是過於主觀的十足偏見了;謙遜可以做為立身處世的修養及美德之一,但是個人並不認為謙遜是寫作的必要條件。我們也可以換個角度來看,從事歷史寫作,不囿於傳統的框框架架,敢於提出與他人不同的大膽見解,勇於批判傳統的歷史視角,這種大膽的批判態度不也正是歷史寫作所必須具備的修養與美德?而中外歷史上思想最為奔放燦爛,充滿創造力的時代,也通常是百家爭鳴,破舊立新,敢於批判傳統,提出一家之言的時代。例如中國歷史上的春秋戰國時代,以及民初的五四運動等。從未聽說這些時期,許多令人擊節讚賞、劃時代的革命性思想鉅作,都是具備謙遜的「醬缸」態度與美德才寫得出來的作品。
事實上,過於謙遜、謹小慎微的態度,反而造成思考寫作的限制框架,根本不敢獨立思考、批判挑戰傳統觀點,把人的創造力都「醬」死了,又如何能提出前無古人、破舊立新的原創思考?若無「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騷」的氣魄與膽識,又如何能寫出「屬風流人物,還看今朝」的一家之言?
相信沒有多少人是真的去買本歷史學家的論文,或所謂「很嚴謹」、「很謙遜」的學術評論去讀,才認識甚至去理解那些歷史的, 那也是很倒人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