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裏不知身是「客」－也談台客文化現象

約略是八三年夏末初秋吧，我坐在紐約下城一處公園廣場石墩上邊喫冰淇淋邊欣賞一個自由樂團的演奏，一曲既畢，觀眾鼓掌如儀；就在短暫的休止和安靜時，一個長得挺可愛的白人小男孩忽然經過我坐處，抬起他的小胖腳往我脛骨踢了一腳，做個鬼臉，然後大叫一聲「Chink」，就跑向一二人之隔左前方一對年輕夫妻旁。當時相對平時廣場的吵雜算是蠻安靜的，許多人都把眼光投射到我這兒。年輕夫妻當然知道「Chink」之稱對中國人是沒多少敬意的，當下漲紅了臉向我致歉。我略有受傷的感覺，隨即回了一句「It's OK. It makes no difference between Chink and New Yorker.」，這句話有多重意函，有人聽出我的棉裏針，竟鼓掌喝采起來；少了聽曲的興致，我就往中國城穿過中華公會吃魚蛋粉去。

埋藏記憶深處的陳年往事因為Abe的「由語言學觀點談台客文化現象」竟鮮活如昨日！台客、外客、中「客」、紐約「客」，既從語言學的觀點來探索，又何必在意字面狹隘的解釋，客者人也，就這麼簡單。何況天地逆旅，即便在自己臥榻之上，又那個不是客！又那個是「主」！硬分主客，徒增紛擾。

抗戰時國府遷都重慶，許多人中央公職者稱長江下游的人叫「下江佬」，有輕視之意，無礙中國人攜手擊退日本；南北戰爭時美國南方稱北方人叫「Yankee」，有恨意，最後內戰平息，共同停止美國奴隸制度；我從小被稱阿山，一直有許多台灣朋友，服役時常和原住民同袍酒敘，更做了半個客家女婿。平時說話無須鄉土語言教學，國台客語胡說八道一通，除了偶有特殊意函之外，說話沒人聽不懂，「台客」說的話寫的文章我這個「外客」也懂，何來主客之分？

人做客的時候比較收斂，懂得夭鬼假守禮一番，客氣，客氣就是這個意思。咱的出頭天，可不定是咱做主，看今天執政黨可沒外來政權執政時懂得夭鬼假守禮的道理，它做主人可沒說我們也是主人，更沒當我們是客人，根本就當我們是個死人。劫貧濟富，五鬼搬運，掏空國庫，貪污腐化，肆無忌憚，執政五年，向下沉淪的「政績」比做客的外來政權執政五十年還有過之，這個主人真讓「人」「起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