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國民主化 (2)

如果兄弟情，真的是一個沒有牆的家，很清楚，橫阻在兩岸面前的，是那高聳的專政牆籬；如果兄弟情，真的是一杯沒有色的酒，那這杯酒，很可惜，不僅有色，也各自獨飲。 北京的溫情攻勢，其實激不起台灣人民的感動。原因很簡單，多數台灣人民的心中對中國大陸不僅沒有老一輩人因歷史因素所遺留下來的情感，也沒有真實政治的情感聯結。台灣是台灣，中國是中國，八竿子打不著。

對台灣人民真實的政治心理來說，兩邊就是「兩國」，清楚簡單。試問，台灣人民對大陸領導人的更迭可擁有權力？相對的，大陸人民對中華民國總統副總統選舉可有參與的權利？既然都沒有，又何來兩邊人民皆屬「一國」的道理？

家的團聚來自相同的理想目標

當然，對兩岸主權的難題，兩岸政治菁英不會作如此簡單的看待。所以學者專家的意見很多，但不管何種意見被提出，除非大陸的政治民主了，否則筆者實在看不出那高聳的牆籬要如何倒下，聯結兩岸人民的政治情感。如果家的分裂，是因為過去兄弟間彼此追尋不同的理想，那麼家的團圓，只能來自兄弟間願意攜手邁向共同的理想目標。

北京深知此理，否則也不會對台灣人民強作溫情的姿態。但對共產黨來說，一黨專政的延續，關係著共產黨權貴階級，甚至是與之合作的中產階級的根本利益。共產黨統治的弱化或消失，不啻意謂著自我利益的閹割與放棄，甚至是滅亡。然而專政的背後，必然是內部矛盾的擴大與權貴貪腐的蔓延；而貪腐，已成大陸內部動亂的潛在根源。

為此，共產黨只有不斷的學習，靈活其統治手段，一黨專政才能延續。英國《金融時報》前北京分社社長馬利德 (Richard Mcgregor) 訪問《墓碑》作者楊繼繩對中國與共產黨的看法時，楊回應說：「體制在敗壞，體制也在演進，在演進中同時敗壞，目前不知道最後是哪個會勝出。」

中產階級已是犬儒主義者

依馬利德的看法，大陸中產階級已無法令人期待。他在其著作《The Party》(中譯本為《中國共產黨不可說的祕密》) 中說，這是因為他們害怕失去；中產階級已然成了維護共黨統治的保守力量，以致沒有辦法像台灣、南韓或其他亞洲國家一樣，帶領國家走向終結威權統治的道路上去。

經過多年的實地觀察，馬利德認為， 重點在「共產黨體制的維持是依靠誘惑而不是鎮壓，目標是在吸收而不是強迫。」 大陸已是一個集體犬儒的社會；維穩，則成了中共統治的最佳說詞。從另個觀點來看，威權統治或許多少也滿足了中國人隱藏了千年以來習於順從皇朝權威的心理。只不過這個皇朝變成了黨。所以黨，不可以被挑戰，誰敢挑戰，就是冒犯天威。老百姓必須服從，甚至要怕，否則天威要如何樹立，黨要如何統治。既然天威不可犯，那麼檯面下維繫統治的恐嚇、暴力、收買等手段，也就顯得理所當然了。

外人往往看不穿這個留藏在中國人血液裏的順民基因，所以也就無法了解，為何政治民主化在這片黃土地上，始終難以獲得多數基層百姓支持的原因。因為，從古至今，包容政治反對 (tolerance) 這檔事兒，壓根兒就沒有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過。皇朝更迭，黨爭伐異，自古就是殺聲震天，不絕於耳，豈有包容反對者，平等協商，共治天下的道理。

共產黨學習快速 手段靈活

更有甚者，現代經濟知識的發達，豐富了共產黨統治的養分，提供了進行體制內利益交換攏絡的網絡，也同時賦予了共產黨快速學習調整自我的能力。經濟，成了北京對外進行談判的有力籌碼，更成了中共喚起民族信心，交易人民支持的利器。是以，其經濟發展的果實，還一度引起西方學界對國家資本主義 (State Capitalism) 與自由資本主義 (Liberal Capitalism)，孰優孰劣的論戰。

或許是因為驚訝共產黨的能力，部分人士及媒體就對共產黨推動的改革，始終抱持著樂觀的看法。前陣子廣東陸豐烏坎村事件的報導就是個例子。必須說，這些樂觀的報導是一廂情願。烏坎村村民選舉的民主本質和一黨專政的本質是互相衝突的。如果真的承認烏坎村選舉的民主本質，任由其發酵擴散，那無異要動搖共產黨的統治。也就是說，為避免積累更大的民怨，中共可以靈活同意其選舉形式，重點是，其選舉的民主本質必須拉回到中共領導的制度中來，如同其他各地的村委會一樣。黨，可以用開明靈活的政治手段來取代民主，因為黨，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未來林祖鑾若有不順從黨的意見時，解除其職務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或許更糟。

中共近年來也致力其管理的自由化，因應外界條件的快速變化。這著實也讓某些人誤以為其自由化的最後，終有民主的到來。然政治自由化與政治民主化，其本質是兩種不同的意涵。著名政治學者史考特‧梅威林 (Scott P. Mainwairing) 說得很清楚：「政治自由化指的是，在威權體制內壓制的紓解與公民自由的擴張；而政治民主化指的是，轉向民主政治的運動，亦即轉向不同的政治體制。」很明顯，中共政治改革的目的，不是在民主政治的推動。改革，只是要讓其龐大的共黨權力組織，能夠在未來變得可以更快、更靈活去回應外界的壓力。有人認為，共產黨的改革開放仍是足以期待，因為透過溫和派的努力，終會有質變的一天。

但筆者以為，大陸內部若沒有包容政治反對的空間出現，大陸政治民主化的前景就不會有樂觀的期待。所謂的政治溫和派，在權力與物質的誘惑下，到頭來只會成為犬儒主義者。如果溫家寶對改革的呼籲是真心的，那麼在這將要去職之時，他或許會有些許「辛勤好似蠶成繭，繭老成絲蠶命休」的感嘆吧！

建構制度性的包容與保障

共產黨若真心想要進行政治改革，就必須知道，對政治異己包容，權力才有可能真的「為人民所用」，權力者也才會對老百姓謙卑，讓人民尊重平等協商。在制度上建構對政治反對的包容與保障，政治菁英也才有辦法團結13億人民的心靈，甚至感動台灣人民，乃至香港、西藏、新疆人民。包容尊重，永遠比自由還要重要。擁有彼此生命間真誠的容忍與尊重，才足以產生對生命自由的真實保障。關於這點，近鄰緬甸已經跑在了前頭。

我們也不必對大陸民主化的前景感到悲觀，畢竟世代交替是一個任誰也無法阻擋的自然規律。雖然大陸領導權力繼承的制度化，穩定了一黨專政，且在一定程度上，舒緩了人民追求民主的動機，但未來普遍擁有高教育、國際視野的年輕世代，筆者以為，終究會給大陸的政治帶來新的變革，朝向符合人類共有的普世價值與制度走去。

民主化解大陸外部安全壓力

大陸民主的解放，也將使得亞太地區的安全環境可以變得更加穩定，可以控制。政體的本質與其產生的價值觀差異，注定中美關係是緊張的。中共軍方近年發展的「反介入戰略」，以及可投射的軍事能力，已讓華府與鄰國感到懷疑與不安，特別是大陸的航空母艦戰鬥羣，確定在不久的將來服役於南海艦隊，而軍方也已明確表示，將會逐漸增編多艘航母。

華府民主美國安會前亞太事務主任李侃如說，華府的中國政策並不是以推動中國民主化為目標，所以華府並無民主包圍的想法。但為牽制中共，華府近年來已在夏威夷、關島、澳洲、日本、南韓、印度、印度洋的迪亞哥加西亞島與菲律賓，積極進行軍事部署規劃，並與東南亞國家發展全面的合作關係。

中美雙方，可說是既合作於現實利益，又努力的想去踩倒對方。美外交老臣季辛吉最近在《外交政策》上撰文，倡議建立「太平洋社區」(A Pacific Community) 來穩定中美兩國關係的期待，注定落空。

台灣須對大陸民主發聲

但對台灣來說，大陸民主化是一把雙刃劍。在大陸民主化的過程中去解決兩岸主權難題的同時，也有可能會模糊或弱化了台灣在美國亞太民主戰略中的價值。然從民主深度與中華民國憲政民主的生存來看，台灣都必須正視大陸民主化的課題，且要有所表態，無可逃避。

這是因為：(1) 這可爭取到全球多數華人，以及國際民主力量的支持，加大共產黨的民主壓力；(2) 這可鼓勵大陸政治溫和派，持續推動改革，減緩對台壓力，有利兩岸交流發展；(3) 這將會有助華府與國會繼續捍衛台灣的民主戰略價值；(4) 這將有助台灣在兩岸的交流中，享有對外主動與道德高點。對此，台灣實在做得太少。所以當媒體報導華府傳出「棄台論」時，筆者一點都不感到意外，華府的幕僚們，自始至終都充斥著一羣精明的政治利益計算者。

去年中研院近代史研究所副研究員張淑雅出版的專書，《韓戰解救台灣？》，提供了我們認識華府在韓戰期間如何評估「拋棄」台灣的決策過程。作者的論點雖有別「韓戰解救台灣」的傳統認知，且冷戰已不復存在，但此書仍有助於我們重新審思台灣的亞太戰略價值。

看待大陸，台灣不應該短視。大陸的民主化，牽動的不會只有兩岸與亞太安全關係的重整。在求生存與世代交替下，改變勢必到來，不同的是快或慢。如果大陸真的民主化，勢必會給全人類帶來新的希望與變化。

【版主的話】2007的見解  剛好符合http://blog.udn.com/teddy5422/2471531

1.知識份子、文藝人士根本不信任共產黨政權 在心理上固步自封　行為上明哲保身　７０多萬放洋留學生　僅1/4返國　且多數乃黨政權貴子弟　不是回來建設奉獻　而是藉國內外政商關係回來節稅滔金　

2.當前中國瀰漫「向錢看」的風潮　但又道德低落　法制不彰　呈現出不擇手段的「成功」「致富」　在「人治先於法治」「權大於法」的土壤下　靠著「狼奶教育」滋長一批批財富新貴如雨後春筍般崛起　只要賺頭　莫要斷頭　對改革的迷惑 對政治的冷漠　很難把民主的希望寄託於這批「中產階級」。 因為這批「中產階級」心中只有自利 沒有道德信念乃典型「價值虛無化」的擁抱者 共產黨狼奶讓他們功成名就 共產黨土壤讓他們繼續茁壯 民主法治變成財富的裝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