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仁賢 2012/02/2  如果中國民主化(1)

另外，我們也須瞭解到，民主也讓經濟制度運行的更有效率且更保障個人利益，絕不是某些人口中說的，「非洲一些小國不是也搞民主嗎，但經濟卻還是如此落後貧窮」。美國耶魯大學金融經濟系陳志武教授在《中國為甚麼需要民主？》一文中有很好的解答。

「民主與法治自身不創造收入，但它可讓同樣的勤勞創造更多的收入，讓社會運行事半功倍，讓同樣多的努力創造出更高的財富，或者是為了同樣多的收入只需要付出更少的苦力。」當然沒有人會說，只要有民主，經濟就會成長。因為經濟的成長是由多項變數所決定的（包括自然資源、土地、勞動力素質、政策制度）。他的論點是，中國的有形制度成本太高了，人民被迫必須先消耗大量的時間、精力與金錢去和制度打交道，因此中國經濟果實完全是人民日夜工作，不分假日所打拼出來的，是勤奮戰勝制度成本所積累的成果。所以如果中國人民想要享受好點的生活品質，那麼中國就必須降低其有形的制度成本，減少制度障礙。「勤勞決定是否有飯吃，而民主與法治決定生活品質，決定是否能付出更少的勤勞但照樣能增加收入。」

所以陳教授相信，民主不僅僅是對權力的監督制約問題，民主更是關乎到每個人實際利益的問題。近代工業技術發展、全球金融貨幣演進與通訊技術的發達的確讓國家權力快速膨脹，所以人民選擇民主制度不僅僅是因為其抽象的民主價值，其實更是人民內心裡一種出自於想要制約權力來保護自身利益的自然需求。

中國是到了必須進行民主改革的關鍵時刻。共產黨執政至今，經濟改革的果實讓政府中各項行政審批權力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官老爺到處橫行，黨國不分。每個想經商發財的人就只能官商勾結。政府掌握所有的資源，但卻不受任何制約，使得政府的資源分配既沒有效率，也無任何公平正義可言。這是一種權力經濟，是一個巨大的利益體，更不是社會主義者所標榜的福利經濟。

中共不必去詆毀民主，它其實是中國人民是否要追求國家長治久安的問題。中共更不必拿人民素質當藉口，認為中國人民的素質還不到那水平，無法實現民主。民主作為人民自主的價值，它的真諦只有在實踐中去體驗，去增長。人民素質是實踐的結果，不是前提，若不去實踐，那永遠不會有人民素質提高的這檔事出現。要克服民主實踐過程中的金權賄選、黑勢力、貪污腐敗等負面，就只能依賴人民親自去實踐克服，這樣才會有由心到外，長治久安的制度出現。威權到頭來只會弱化人民、文明復興與文化創新的力量。難道中國人民果真要馬克思這些德毛子與俄毛子的思想陰魂永遠盤據在中國的文化裡面陰魂不散嗎？

最後，民主更是凝聚人民意志與心靈情感的最佳良方。沒錯，中國地大，全國各地風俗民情、思想價值差異甚大，族群語言複雜。然而越是如此，越是需要透過公平透明的治理制度來讓人民互相溝通交流，藉此凝聚人民意志與情感，將國家治理的成本降至最低才是。人民彼此之間缺乏透過民主機制來進行情感與意見上的交流，消融彼此的差異與誤會。結果偌大的黃土地上，缺少有序性的情感交流溝通的結果，人民就只能自私地保有那以小我為中心的「小同」，無法共同去建構那屬於群體間的共同語言與共同情感的「大同」。於是，社會充滿權力者虛假的愛國論調，人民彼此間互信基礎脆弱，社會矛盾百出，但卻找不出壓力的宣洩口。經濟增長的結果卻只是徒增政府的治理成本，讓社會像個隨時會爆炸的壓力鍋而已。

近幾日在香港人民與大陸內地孕婦因爭奪醫院醫療資源問題所導致的爭議，不正好說明了中國人民之間因長期缺乏民主情感交流，導致缺乏共同情感語言來化解制度爭議的缺陷。「一國兩制」終歸只是一種便宜的權宜之計，一國之內豈有兩制的道理，難道大陸民眾註定永遠是次等公民，不配享有民主治理制度？另外，西藏、新疆反覆的緊張情勢，也說明了當地老百姓與政府權力者之間長期缺乏民主進行彼此情感交流、對話的結果，再不改變，恐怕未來的損失與成本只會更大。

如何邁開政改的第一步？學者意見許多，但筆者以為，儘速廢除「顛覆國家政權罪」這惡法才是最具有力量的第一槍。若中國真的打響這一槍，肯定會是全球的頭等大事。對台灣來說，這固然是一件好消息，但也可能是「壞消息」。台灣是否會面臨北京更具正當性的統一要求？而韓戰後，中華民國長期擔負的民主戰略價值是否將會弱化？美國與日本所聯手建構的亞洲安全網是否將會逐漸不復存在？這請容筆者後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