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永松   2008.11.15

    08年美国发端的金融危机带来了世界性的经济大萧条，长期依赖出口的中国也面临失业洪峰。沿海地区务工的农民工不得不提前收拾行囊、告别厂房，重新回到昔日的黄土地上。在企业缩小投资计划的背景下，数百万的大学毕业生就业难题已经初现端倪。在上海人才市场，数百人争夺一个职位的现象屡见不鲜。看着招聘市场上许多企业主管居高临下的冷漠态度和求职学生万念俱灰的眼神，我的心不禁打了个寒战：就业洪峰真的无法解决吗？大量失业会影响社会稳定吗？

    笔者走访过内地一些乡村，发现那里缺少合格的电工和医生、心理咨询专家，中小学则普遍缺乏合格的教师。这真是中国社会的奇特现象：一方面大批学生在大中城市流浪，宁愿在洗脚房洗脚工也不愿意去农村；另一方面，农村地区却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大学生不愿意去农村工作，这不是他们的过错。因为那里基础设施欠缺，文化生活落后。长期以来国家将全部资源都集中在大中城市、沿海地区，才造成了今天“两个中国”（一个像欧洲，一个像非洲）的不平衡局面。笔者认为，农村落后是现状，也是改变的起点，更是扩大内需的源泉。

一、转变投资导向，均匀分配资源

   国家可以重新进行产业布局，将一些重点项目（如太阳能沼气、纺织服装、食品加工等）设立在靠近资源产地的农村地区，以减少运输成本，实现节能减碳的效果。 

   农村地区文化设施严重落后。国家可以利用比较丰沛的国库（可以停建一些形象工程，精简政府机构；也可以双赢的方式鼓励社会赞助）投资，在那里建设公路，兴办图书馆、互联网、运动场、邮电局以及医院、银行、饮水等基础设施。这样既可以吸引人才，又可以丰富农村地区的文化生活，改变农村地区赌博泛滥的不良习气。商务部过去要求每个村子有超市，现在已经基本实现了，如果政府下决心，全社会重视，在农村地区普及图书馆、互联网也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农民也是自己的国民，他们有权享受这些福利。 

二、 经济优惠来去自由

   各地政府和民间组织可以邀请大学生去一些农村地区参观，了解农村现状。对赴农村就业者提供优惠待遇，对有突出贡献者予以重奖，回城后享受购房补贴、工资升级，这些可以由当地民众进行评议。对于在农村地区工作数年要求回城者，应予以优先考虑。比如回城后创业可以享受优惠贷款政策。农村可进可出，一潭活水，就能吸引人才。

   大学生到了农村，可以补充教育资源，可以竞选乡镇领导职位，也可以联合农民承包土地，从事精致农业和多种经营。如发展果树花卉栽培、水产禽畜养殖、药材栽培和食品加工。政府应提供相应的配套措施，如提供小额贷款扶持和科技指导。

三、改变公务员选拔方式

    目前中国每年有百万人报考公务员，可见就业压力之大。公务员初次测试基本上是公平竞争，二次面试往往出现许多重金贿赂和歧视女性的现象，这污染了社会风气。今后国家可以改变公务员的录用规定，规定在农村工作一定时间、贡献突出、群众评价良好的大学生可以直接进入省会或者国家级公务员队伍。这一举措不仅可以提高大学生奔赴农村基层的积极性，也可以确保中国未来的官员更加熟悉国情，了解民间疾苦。

四、大胆裁撤公路收费站，大幅降低物流成本

  《公路法》已经沦为路政单位和地方警察牟利的工具，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昂贵的过路费、养路费、各种名目的杂费、多如牛毛的收费站大大提高了物流成本，对内陆地区的物资外运是雪上加霜。中国物流成本远远超过美日等国，成为制约整个中国经济健康发展的瓶颈之一。在制造业利润日渐稀薄、各个环节成本上升的今天，应该重新审视公路法，废除或者减少收费站，大幅减少流通成本，才能为农村地区造血，从而造福整个国家。日本目前刺激经济的一项策略就包括大幅减少公路收费，降低流通费用。

五、以组织自治促进社会和谐    

   要实现以上几条良心建议，必须允许各个利益主体自由结成自己的组织，以集体的声音反映自己的诉求。做不到这一点，中国的官员还只能在各类事故之中疲于奔命，无休无止。国家可以让农民组成自己的自治农会，运输司机组建自己的工会组织，毕业学生成立自己的自治组织，以便及时反映自身面临的各种问题，这样的组织可以交流经验、规范秩序、保护自身权益、反映自己的呼声。中国社会层出不穷的各种暴力事件，都是由于没有沟通渠道和纠错机制最终酿成大祸。

   大学生下乡支持新农村建设，这不意味着他们就可以随意消灭农民的信仰，或者破坏生态环境。在内陆农村地区，还有许多祠堂、庙宇存在，它们寄托着先民的信仰。祭祀祖先、崇拜山岳、敬畏土地、珍惜古木，这些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珍贵遗产，不能轻率粗暴地以其“有无经济价值”予以摧毁和消灭。对于涉及信仰层面的任何改变，都必须经过充分的对话协商程序，在充分尊重民意的基础上进行。

   在北京、上海等大城市，一个大学生每个月的收入除掉交通、住宿、伙食等费用，所剩无几。如果在农村地区能有一番作为，这种改天换地的成就感不是一个每天在茫茫人海中挤车的都市小职员所能比拟的。如果农村地区文化设施健全起来，那里也并非一无是处。农村有新鲜的空气，有机的蔬菜、低廉的消费、纯朴的民风。关键是国家要尽快增加投入，健全各项基础设施。笔者就希望有朝一日到有宽带上网的乡村中学去教书，享受“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幽静。

    现在内陆农村地区的落后面貌不是由于农民天生愚昧无知造成的，而是国家资源分配不公造成的。落后不是放弃的理由，不应该使农村地区的贫穷落后世袭化。只有合理配置资源，才能合理消化就业。中国的城市发展已经进入了饱和状态，大批人才即使留在北京、上海的洗脚房为客人洗脚也不愿意下乡，这是国家资源的浪费。只要加大投入、扩大优惠，做到来去自由，中国就业问题是可以解决的。如果做的好，其意义不仅仅是解决了就业问题，更是解决了扩大内需的全局问题。一个规模更大的内需市场一旦出现，中国在世界经济中所占的分量将今非昔比。经济的独立自主、社会的长治久安、各阶层的和谐团结，这才是攸关民族复兴的百年大计。因此，中国只要抓住问题症结、合理分配资源，就完全可以化危机为转机，走出一片新天地，建设可长可久的和谐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