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05-18

蔡英文總統任期將滿一年，評論、評價意見紛紛出現，社會大眾比較注意的是兩岸關係、經濟發展、勞資權利義務(如一例一休)、國際組織活動參與(如WHA)、執政黨社運團體互動、年金改革、前瞻建設等以及執政前後政策論述與執行的「髮夾彎」現象，讓總統民調陷入低迷。在這樣的情況下，檢視總統的原住民族政策、事務推動，是否會有「暈輪效應」(halo effect)，也就是月暈會擴充其暈迷效應到旁鄰空間。此際阿美族歌手巴奈.庫穗等猶在凱道為傳統領域劃設未納私有地、原民會主委應下臺等抗爭。若由此推論「暈輪」效應也延伸到原住民族事務，並非合宜。

試舉數例以證：總統在很多國人(包括許多官員)不知道為何要向原住民族道歉的情境下，她願意道歉，這種道歉在全世界是沒有幾個國家元首願意。宣示原住民族自治立法，實質推動。設立「原住民族歷史轉型正義委員會」，處理歷史、土地、語言、文化及族群和解議題。調查還原蘭嶼核能廢料貯存場在未獲雅美族知情同意下，何以決定在島上放置貽害千年的災難性毒害物真相，並對雅美族補償。回應西拉雅、馬卡道、巴宰、拍瀑拉等平埔族群正名訴求，並承諾回復其應有身分與權利。收回中廣頻道做為原住民族專用廣播電臺。推動《原住民族語言發展法》立法。劃設、公告在公有地的原住民族傳統領域土地。

誠然，這些事項確有部份是過去政府考量或籌畫，衡平而言，小英上臺後宣示、策動的力道大增；而道歉、歷史轉型正義、調查貯存核廢決策、平埔族群正名、收回熱門頻道轉為原民廣播電臺等，更已撼動政府慣有的思維與因應模式。

總統無法也無須介入太多瑣細，能夠在大處宣示方向即可。在原住民族社會內部沸沸揚揚的傳領劃設，的確該以更高的法律位階處理，同時廣開公聽、說明會，讓族人清楚後再立法，但這樣的事不是總統該親為。但當她明確表示：原民傳領先國家存在，因此傳領完整，沒有公有、私有之分。讓人惋惜的是，當時凱道的族人，未能順勢轉戰更為實際的場域：對占有傳領最多的私人、財團或公部門，進行歷史轉型正義的實質論述與土地原有的辯正，與總統府原轉會(它是有民意基礎的編組)分進合擊，收效更大。

妨礙原住民族土地權益最大者，在公部門慣性的思維與本位、財團與私人佔據傳領。民主環境，公部門或可在總統前唯唯而不得不為，私人與財團則必強力反撲、保住已有的財產。原民收攬私有土地，轉為傳領，談何容易，這是事實。行政院政務委員等人真話，已然透露臺灣社會結構性霸權癥結所在。坦誠言，總統對待原住民族是誠懇的，她承諾的、想做的也最多，也許跟她一些背景有關，而原民終於等到一個願意解決問題的元首，最重要的是乘勢而為，把握時機。期待下一個更好的政策、環境，不如珍惜當下的時機，一起努力往前突圍。（作者曾任原住民族委員會副主委，著有《被遺忘的聖域：原住民神話、歷史與文學的追溯》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