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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1/20 16:41:16瀏覽1295|回應10|推薦90 | |
恆常的生活步調,意外的遭逢一陣亂流,心情也跟著跌跌撞撞、上上下下。待一切遠離,却發現落葉殘枝滿地狼藉。 六月中旬,一位旅居美國多年的朋友回國探親,我們約在小時候有過共同回憶的甲仙見面。 今年夏天提早到來,那天艶陽高照。正午時分,炎熱的街道幾乎看不到行人。我們走進位於中正路旁的一家餐廳,老闆悠閒的和三、四位朋友在走廊的長板凳上聊天,來招呼我們的是老闆的兒子。餐廰裡面進門口處零星的坐了四、五人正在用餐,我們選擇位於後頭的一張桌子坐下來。 我這位朋友其實没有很高的學歷,更没有顯赫的家世。他早年喪父,從小和姐姐與母親相依為命,國小畢業後就獨自遠離貧瘠的村子到城裡當學徒(其實是當工廠童工),後來跟隨老闆到美國設廠而移居美國。其間經歴過工廠關閉淪為非法勞工躱警察的艱辛日子,後來託墨西哥非法勞工之福;當時美國國會通過一項特別法案允許非法勞工取得居留權。從此他自己開了一家餐廳,把母親也接到美國共享天倫。 我之所以不厭其煩的介紹我這位朋友,主要是他是整個事件發生的源頭,我們的見面也是基於感恩:當年初中畢業,從未出過遠門的我獨自到台南參加考試,人生地不孰只好去投靠我這位鄉親,晚上,因為他住的鐵皮屋太熱了,他帶我走一段不算近的路來到安平古堡,兩個人就在榕樹下的石板凳上伴著星月天空渡過了二個晚上。多年以後,兒子到美國讀書,他是遙遠異鄉唯一的故知,直到兒子博士畢業留在美國教書,他都視兒子如至親,這份情没齒難忘。 正當我們談得起勁,同時沉浸在回憶中的時候,餐廰老闆手裡拿著一張小小紙條走過來,我們談話的氣氛頓時疆住了。 老闆問:馬路對面那輛棕色轎車是你們的嗎? 我們一致的朝外頭看去,最後確定是我的車子。這時老闆才徐徐道來:有一輛車子從國小方向過來,不知怎樣方向盤一偏就撞上你的車子,可惡的是,肇事者不但没有停下來看,反而加速逃走了。 老闆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還好有一位熱心的婦人及時抄下了對方車輛的號碼。他一面說一面把手中的紙條交給我。 我立刻衝出去檢視已明顯變了形的車子,我的心都涼了。左側前後車們被撞凹,更嚴重的是後輪被撞歪了,車子已經無法開動。 我知道往後的行程泡湯了,但令我更著急的是生病獨自在家的太太,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台中。於是當下拿起手機立刻撥打110及當地唯一的修車廠. 警察到時,圍觀的人群還在議論紛紛。路人甲問我:"碰"的一聲,很大聲你都没聽到嗎?我搖搖頭,大概太專心在談話吧! 路人乙:很惡質呢!在莊脚所在很少看到撞到人家的車子連停下來都没有就逃走了。 警察例行性的記錄下現場時、地、物---等相關鑑定資料,然後要我抽空到派出所製作筆錄. 車子到了修車廠,我說:拜託老闆,我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回台中,有沒有簡單快速的修理方式,讓我能安全的回到台中。老闆仔細的檢查一遍說,避震器必需要更換,而避震的零件還要從旗山調貨,到達時間至少要一個小時以上。 也只能這樣,我說:那就拜託您了。 等到零件到達,換好,安全測試完成已經下午5點多了,心急但還是得小心翼翼開著破相的車子回台中。 再說,我利用修車的空檔來到派出所,一間教室大的辦公場所只有二個備勤的警員,顯得冷冷清清。承辦的警員一面鍵入資料一面對我說:肇事車主是鄰近杉林區的村民,他的手機一直關著,到目前為止都還連繫不到人。不過他也說了一段奈人尋味的話;他說:肇事逃逸,如果對方堅持不出面我們也没辦法,除非把他送法院,但送法院你必須親自出庭,一次、二次甚至三次---,你所花的時間金錢是否伐得來,你也要考盧考盧。不過我會繼續找他,找到了再通知你。 回到台中,我想,有車牌就可以以車追人,只要人出面就有解決的辦法,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消息。到了第三天,我終於沉不住氣打電話到甲仙派出所給承辦警員,對方回話說,他已去過車主家三次,家裡只有一位重聽的老翁,話也講不清楚而且一問三不知,至於車主本人,自從肇事那天手機就一直關機,到目前還是沒有進一步消息。 想像中,我好像見到了武俠小說深山密境裡的怪老頭。我也終於確信肇事者已作長期逃避的打算,心中想起了那天在派出所警員對我說的話"如果對方存心逃避我們也沒有辦法." 當我心裡有了肇逃這個想法,而好稱人民保母的警察對人民財產的保護又是如此的微小,原先的等待逐漸轉化為憤怒。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一位地方法院的檢察官,然而他的回答同様讓我沮喪;他說,依個案,民事走到盡頭,最後的判決像徵性的意義遠大於實質的利益。 可是,我還是不甘心,如果這件事發生在別的地方,也許我就認了,但今天它發生在我的家鄉,這裡有我關心的人,他們都是淳樸的莊稼人家。此時,求償已經不是我優先的選項。 於是我又拿起電話,直接撥給承辦的警員。我述說了我的想法,之後我說:我不希望再有人受到類似的傷害,我要逼他出面,請他給我一個解釋。 電話那端傳回來的消息:我會依你的意思把資料準備好移送法院. 我說:那就請先送調解委員會調解好了.
調解委員會開會那天,我比預訂的時間提早到達。 一位身才瘦小面冒看似狡滑的中年男子走過來 問:請問是x先生嗎? 回答:是,請問你是?--- 中年男子自我介紹:我是A先生,歹勢啦!我不知道原來你也是在地人。 主持會議的是甲仙農會理事主席。 A先生首先表示,自已做錯事願意負責 我說:其實,傷害已經造成,而我的損失也不只是修車費,但肇事逃逸就是不對。當一位事不相識的婦人把車牌號碼抄下來轉交到我手上時,我深受感動,家鄉還是滿有人情味的,我當時就有一種衝動,即時最後走上法院我也要把肇事者迫出來。 今天A先生來了,他也願意負起全部責任,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我願意把賠償金以A先生之名全數捐給公所做公益。 就在這個時,一位老先生氣喘吁吁的走進會塲,一面走一面說"(台語)我煩勞加歸冥龍睏賣去" 之後他跟大家的對話如同鷄同鴨講。 原來他就是警察口中耳朶重聽,一問三不知的神秘怪老頭,也就是A先生的父親。老先生的突然出現,確實引起會場小小的騷動。 A先生淡定的坐在位子上,好像整個事件跟他無關或則他已經習慣於父親如此的舉動。直到主席問他如何賠償時,他才胸有成竹的說出自己是一個領有殘障手册的殘障人士,並且說自己現在沒有錢希望能按月分期攤還. 主席說,這樣問題還是沒有解決,因為捐給公所必須由A先生把錢交給我,再以我的名譽捐出去。 這時我確實有點為難,因為我知道很多分期付款一、二次之後就沒下文了,一方面我不希望解決一個問題又給自己增加一個新的問題。最後我表示,A先生既是殘障人士也有誠意負責,我願意只要求賠償當天在甲仙更換避震器的費用5000元,其餘的賠償金在各位委員的見證下當著對A先生勇於面對的一種鼓勵。 本該偕大歡喜的場面又凍住了,又因為A先生說他身上還是沒有錢,希望我留下銀行帳號回去一定滙給我。這時,三位調解委員的其中一位委員從身上拿出五張仟元大鈔交給我 並對A先生說:錢我先墊了,希望A先生不要辜負了大家對你的期望。 散會時會場充滿著溫馨話語與感謝聲。 另外,再回頭看看車子,從甲仙回台中的第二天,我就把車子開到台中總廠修理,服務人員把估價單交給我過目正要簽字時。車廠副總打電話過來說,如果我不急著用車,不妨暫緩維修,依他的經驗,肇事逃逸還是慬慎的好,保留証據以免而後節外生枝。 我想也是,雖然車禍現場警方已做鑑定,但經驗往往是最安全的法則。 甲仙調解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趕緊通知車場修車,因為車體還要板金噴潻須要一些時間,結果又耽閣了一星期。等到車子開回來已經錯過了車子年度檢驗的最後期限。 心想這是意外事件的連續事件,於是寫了一封申請書附上調解委員會的公函給台中監理所,希望法外開恩免於罰款。結果發信後的第四天,接到了監理所的兩份公文;一份是罰單、一份是告訴我類似情形要先辦理車子停止使用。
風停了,雨止了,浪靜了 人生難免偶爾出現一些小插曲,也許各人面對事情的心態不同,處理方法也各有所異 但是 親愛的朋友 烏雲後面仍舊有光明的太陽照耀 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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