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２月１４日：笨蛋，成長是為了迎接死亡！

與在美國讀書的侄兒ＭＳＮ的對話。他問：到底，大斗斗（姑姑變斗斗的發音，是我們家孩子的傳統）你追求什麼？

＂我要成長＂。

"五十歲以上的人還講成長，不是常事"，他的回答，很正常。

"笨蛋！成長是為了迎接死亡"，我回覆。

"好屌"！他的屌字沒寫錯。

"等你五十歲吧＂。我停止了這個話題，關心他就讀飛機維修學校的進度。

五十歲吧。父母雙亡。我還記得，在無父無子無寄託的孤獨寂寥下，我選擇了婚姻。那年，我四十八歲。

去年此時，看透了名嘴空洞招牌的心虛之後，我選擇了參選。我也如願，毁掉了那個我不想再儲存的自己。

眾目睽睽之下？應該說，我是在眾人協助之下，舉辦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自殺儀式。

我了解到我的自私，我的任性，以及我無時不在的幸運。

唯一的贖償，是遵守我的承諾，走到群眾去，走入人民。

晚間，我與幸媛見面，麗水街的天曇，她喜歡的養生餐廳。雨勢不小。碰到她的房東，一位年輕的餐飲事業經營者，要我有空去他金山的店。我接下他的名片，抱歉的說，我沒有帶名片。

＂你還需要名片嗎？誰不認識你！＂幸媛善意的打圓場。

和房東同行的一位年輕女子，伸手給我。她說，你提的政見最好。清麗、清氣。典型的台北ＯＬ。我與幸媛相視一笑。

＂你真的不必休假沈澱嗎＂？她關心的問。

＂我的沈澱方式，就是再投入工作＂。

幸媛比我小三歲，善良優秀理性，學經歷完整。世新畢業，一路讀到英國知名大學的博士。她在國安會擔任諮詢委員期間，嶄露頭角。不過，一直與台聯格格不入。據說，剛出任不分區立委初期，台聯還有人跟李登輝說，要開除她的黨籍，因為她堅持美國牛肉不可進口，＂破壞台美關係＂。

後來，還是李老先生保住了她。

約她深談，是我主動。討論主題，除了台聯內部權力鬥爭的發展之外，做為知性益友，我有責任與她交換雙方對未來的看法和規劃。

她說，我的ＥＧＯ很強，很自我；沒說出的詞句，是我個性中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特質。

我靜靜聽著。

我們還討論了志同道合的朋友們合作的可能性。她對李老先生還有指望。我是確定的淡然了。當然，一個新的，有理念的，轉型改名的台聯，不是不能併肩作戰。我不是那麼沒有迴旋的空間。

幸媛相信她不適於上戰場做鬥士。我不同意，也無法說服她改變自我認知。

靠自己吧！我的同志，我的戰友，本來就應該是市井小民。

出了餐廳，我停在門口的ＢＭＷ紅色跑車被拖掉了。沒動聲色，我不想讓另一個驚慌，驚慌了幸媛。

她陪我叫了計程車。車上，我打電話給先生，請他查一查，車子在那裡。他還想數落些什麼，我掛了電話。

司機先生很快認出了我。你是不是被台聯出賣了？

我笑笑。

回到家，工作室的啟中來電說，辦公室清出搬空，我寫給房東，也是三哥三嫂的感謝卡片也送去了。工作室是他們廉價租給我的，一個月一萬五千元。租約到期日就是明天十五號。

先生下午主動約了老友聊天，＂還好吧＂？我問。

他點點頭，心情似乎還在調整中。

＂有人譏笑你老婆嗎＂？

＂怎麼會＂？

＂那還談了什麼＂。

＂他們叫你別再碰政治了＂。

＂哦＂。

下午到工作室，大樓的管理員也說，回去主持節目吧。他叫劉光雨，以前開公車，天天在車上播放我主持的飛碟早餐，退休後做管理員。我被開除黨籍後，向他拉票，他說，當然。選前三天，看我們進進出出，他說，你在做蘇貞昌，衝衝衝啊！＂我們家配票，我叫我的小兒子也要投給你＂，當時，他是這樣說的。

兩張票、兩世情，離情依依，我留下了電話，有信件，請劉先生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