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屆風起雲湧小說創作天地公開賽》『繭』

吱~咿呀 的聲音發出，教室老舊的木門被拉開。

「羽衣，你怎麼還沒回家呢?」

坐在窗邊的學生將視線從窗外轉回面對老師。

「我在等雨停」

「記得早點回家，最近新聞報導出現許多殺人案件。還是我帶你回家好了。」

「老師，沒關係。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記得早點回家，明天早上還有考試。」

『羽衣穿雨衣，哈哈哈。羽衣就是雨衣，只有雨天需要你啦。』

「今天班上的活動，某某同學昨天打包飯盒給附近的遊民，真的是我們班最好的表率。」

老師，你為什麼沒有看到我呢?這想法是我提議的，我也一起去送了飯盒，為什麼老師你只記得某某同學呢?

花台上的大波斯菊，迎風綻放，看不出剛經過大雨後的摧殘。

是不是只有你懂我呢?

為什麼老師總是看到那些說著表面話的同學，

只有看見他們將學校多餘的飯盒打包給遊民。

卻沒有看到，他們總是將飯盒丟向遊民，對他們的訕笑和鄙視

隔天帶著親善學生的面容走向你。

「羽衣，最近家裡附近，有許多遊民暴斃，你之後回家就繞點路，不要經過地下道，很髒，很危險。」

低頭扒飯的羽衣隨口回了「嗯嗯」，代表他聽見。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問你怎麼了都不說。成績一路向下滑，我已經幫你把之前的家教換了，這幾天你先自己讀書等新的家教。」

依舊低頭扒飯的羽衣，只是加速將飯兩口變一口塞入口中，連飯都還沒吞嚥下去，就急忙說「我去圖書館K書，等K書中心關門，我就回來了。」

「吃完飯後記得吃感冒藥，你感冒都快一個多月了，都還沒好。」

安靜的自修室，淡淡的書香味。桌面上攤開著今天的報紙，斗大的標題:連環殺人案件。

報導上寫著這陣子的遊民暴斃案件，原本警方已打算以自然死亡結案。法醫發現最近死亡的遊民，口鼻都有濃烈的酒精，因無人認領，法醫解剖後發現，並非因天氣因素溫差過大造成的暴斃，而是被悶死的，每一位死去的遊民腹中的食物都還沒消化完。大部分的遊民應該是無法飽食的，一天能吃到一餐已經是非常幸運地。

這些暴斃的遊民共同特徵就是每個人生前都吃了最飽足的最後一餐，而這最後一餐，發現了少量的感冒藥成分。檢驗後發現都是來自同一種感冒藥，藥效非常重， 吃了會強迫身體休息。

「羽衣，你在看今天的新聞呀?」

「恩恩，爸爸叫我回家的時候，繞開那個地下道，說最近不安全」

「我爸也是這樣對我說，你明天要考試的科目，準備好了嗎?」

「還沒，等看完這篇新聞。」

安靜的教室，刷刷地書寫聲，窗外的大波斯菊依舊迎風綻放

「好，收卷。」

「昨天的晚間新聞各位同學有看了嗎?」

底下細碎的交談聲，討論著昨天的晚間新聞，幾位同學舉手說有看了昨天的新聞。

「大家應該有注意到，報紙上說的地方就在學校附近的地下道，最近治安不太安全，希望大家下課的時候，盡量結伴而行，不要落單。」

「好，那現在開始交換改考卷，改完考卷往前傳。」

「欸，你們覺得那些遊民會不會死有餘辜呀?」

「為什麼，他們也是很認真在這世界生存。」

「說不定是他們集體自殺，只是記者想渲染而已。」

「不知道啦，反正我們一起回家啦，畢竟我的小命很重要，我未來是要當大法官的。」

「羽衣，你覺得呢?」

「我不清楚，但我有看到那篇新聞，那個法醫很認真。」

「吼，我們在討論到底是不是連續殺人案件，還是其實只是他們的集體自殺。

你怎麼會注意到法醫啦!」

「因為如果不是法醫，解剖，就不會有這則新聞出現啦。」

「也是。」

地下道的遊民們，正努力將等下要賣的雜誌和報紙，分區派給不同人。

「你有沒有發現最近的夥伴變少了，我看阿菜和老曹已經有一陣子沒有出現來領雜誌去賣了。」

「我今天去拿了昨天的晚報，看到新聞標題說最近有連環殺人案件是針對遊民下手。」

「你說真的嗎?那阿菜和老曹，你說他們可能已經被殺害了嗎?」

「我也不知道，新聞上也沒有說被害者的姓名。不 過聽說已經死了好幾位遊民，如果不是有一位法醫發現異樣去解剖，可能就被這樣送去燒嘞，就這樣無聲無息地離開。」

「等下賣完這些雜誌，我們去警察局問問看吧，畢竟我們算是這世上他們最後的家人了。」

警察局內，剛泡好的鐵觀音茶香，淡淡地飄散整個空間。

「警察先生，我們是看到昨天的新聞，因為我們的朋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們出現了，想和警察先生報案或是想確認一下，那連環殺人案的受害者，是不是我們的朋友。」

警察將食指靠著鼻孔處，試著將氣味阻擋在食指之外。非常地客氣，鞠躬哈腰雙手將紀錄本放在桌上。

「你們的朋友失蹤了，我這邊會幫你做紀錄，你在紀錄本上幫我註記最後看到他們時是穿著什麼樣的服裝。」

「阿菜一年到頭都是穿著紅色外套，老曹都是穿著他當初當兵的軍服，其他，我們也不知道了。」

「就連名字我們也不知道全名，我們認識的時候就是阿菜老曹這樣叫。」

「再麻煩警察先生幫我們留意，我們朋友是找到家人回家了，還是發生了什麼意外。」

「羽衣，我幫你找的新家教老師，今天會來家裡，所以今天吃飯後就待在家裡，不用去圖書館了。」

「咳咳，好。」

「最近的新聞怎麼都在報導那群遊民，死了就死了，難不成還要花社會資源，我看他們就是一群人不想活，所以接二連三自殺罷了。

這法醫真的是沒事找事做，一定是想博個名氣，想讓自己成為下一個高大成。」

昨天在地下道靠近大波斯菊的花台，又發現一位遊民屍體。

新聞說這次法醫，直接去到命案現場，說發現遊民的眼珠被做了記號，一個X。

前幾位被殺害的遊民也發現眼珠上都被刀劃了一個X，證實這是一場連續殺人案件，而非自殺或自然死亡的暴斃。

警方決定加派警力搜索遊民最近接觸過的對象，避免人心惶惶。

「羽衣，你聽到我和你說的新聞了嗎?這些人都少去接觸，只會給自己添加麻煩和危險。」

「咳咳，好。」

「你的感冒藥都吃完了嗎?如果吃完就叫劉叔幫你去藥局拿感冒藥，感冒這麼久，腦袋昏昏沉沉，怎麼有腦袋思考考卷上的題目。」

「羽衣，你今天好像很開心?」

「我看你在寫考卷的時候，都在微笑。」

「可能是想到今天學校的午餐菜單，有我最喜歡吃的炸雞。我想打包回去和朋友分享。」

「大羅，今天的晚餐滿好吃的吧，我還幫你準備了，你最愛喝的啤酒。」

「我這是偷偷從家裡帶來的，配上炸雞腿真的是很好吃。只可惜冷掉了。」

「羽衣沒關係啦，謝謝你都願意幫我帶晚餐，有得吃我就很開心了。」

「不會啦，學校的午餐，如果沒有人打包，也都是倒掉或是餵豬。」

「對不起，我不是拿你和豬比啦。」

「我知道，你是個很乖巧善良的小孩。」

「我不是。」

「你是。」

「我不是。」

「好，我們不爭辯這個。」

「我一個大叔，跟你一個小孩在爭，難看。你看，你最喜歡的大波斯菊開的很茂盛

；可能是我太久沒有喝酒了，這一小瓶酒，我都有點醉了。」

「羽衣沒事早點回家，你和我們不一樣，你有家，早點回家，最近還有連環殺人犯還在遊蕩沒被抓到。」

「沒關係，我很安全。」

「 今天是我生日，我想在這看黃昏的大波斯菊。」

「那大叔我今天吃了你這麼多好料，我應該替你過生日，你不介意大叔我走調的歌聲吧!!」

「哈哈哈，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生日快樂，祝羽衣天天開心。」

「羽衣該回家了，我真的也要睡了。今天不知道怎麼地特別想睡。」

「大羅，謝謝你」

睡覺的呼嚕聲開始發出，一兩句夢話從他口中說出，不用謝啦

羽衣打開他的書包，拿起一包衛生紙，一張又一張地用啤酒浸濕。

一張一張地疊放在大羅的鼻孔上

一分鐘 兩分鐘 三分鐘 時間不斷地過去，原本躺的率性的大字睡姿，隨著能進的空氣愈來愈稀疏， 姿勢也不斷在變換，到沒有任何動靜。

將衛生紙從口鼻上取起，擦拭手中的小刀。

這樣你們就不用再看別人眼色，低聲下氣了。也不用面對那些表面說一套，背後做一套的人。

這世界太髒了，不要看，原本睜大的眼珠，被劃上X。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今天給自己最棒的禮物，就是成為蝴蝶在大波斯菊上飛舞。

AA日報頭條新聞:

在AA中學旁的大波斯菊花台附近，發現兩名屍體。其中一名為AA中學的學生，並留下自白書，寫下殺人手法以及總共殺害的人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