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菸者權益促進會成員，昨抗議新北教育局濫權進校園菸測。曾佳俊攝

新北市政府教育局表示，推動防制菸害與毒品入侵校園，今年採購125台CO（一氧化碳）檢測儀器，提供每一所公私立國高中掌握吸菸學生。教育局表示，採購125台CO檢測儀，花了新台幣250萬元預算，希望透過國中以上學校實施CO含量檢測，掌握有吸菸學生的紀錄，矯正學生的偏差行為。

這樣一個新北市發生的事實，將台灣從一個21世紀的自由民主法治國家，重新拉回到70年代戒嚴的警察國家，台灣的人權保障一下子倒退了40年。新北市的「大人」們，基於預防「青少年」染煙毒的立場，所採取的這個CO檢測而侵犯學生人格自由開展的措施是否合憲？而從教育政策來看，是否符合現代以學生為核心的自由、開放而多元學校，也值得我們反思。
在19世紀的警察國家中，一切以預防危險為目的，從而取得正當性與合法性。然而，這裡有無數難以避免的濫用權力風險，因此到了20世紀的實質法治國家，在《憲法》上都會明確要求：即使是預防危險的保障人民安全措施，除了要得到人民自己的同意，還要進一步選擇對人民侵害最小的措施，才會符合《憲法》保障人民基本人權的規定。在此，用憲法學的專業術語來講：亦即限制基本人權的方式是否合憲，可由形式的法律保留原則與實質的公益理由及比例原則，加以檢驗。

菸測違反保留原則

首先，檢驗是否符合法律保留原則，對此，新北市政府教育局表示，擴大尿篩的法源依據是按照「特定人員尿液採驗辦法」的五大類特定人員，其中，第三類人員為「有事實足認」為有「施用毒品嫌疑」之各級學校學生。新北市政府教育局所引用的附表，包括了：（一）曾有違反《毒品危害防制條例》行為之各級學校學生（含自動請求治療者）。（二）各級學校之未成年學生，於申請復學時，認為有必要實施尿液採驗者。（三）有事實足認為有施用毒品嫌疑之各級學校學生。（四）前三款以外之未成年學生，各級學校認為有必要實施尿液檢驗，並取得其父母或監護人同意者。（五）各級學校編制內校車駕駛人員。足見教育局將該辦法嚴格限制的適用人員，加以擴張解釋。而且，再怎麼樣擴張解釋，也只能實施該辦法規定的尿液採驗手段，而不可以採用法律未授權的CO檢測！已經違反法律保留原則。

背後隱藏民粹選票

其次，檢驗是否符合《憲法》正當性的公益理由，對此，新北市政府教育局說，因統計顯示吸菸與吸毒有關聯，通常有抽菸的青少年易染上毒癮。這裡充滿教育局「大人」們過度不當連結，難道統計顯示殺人犯大多吸菸時，吸菸就與殺人有關嗎？這種似是而非的不當連結，也難構成《憲法》正當性的公益理由。
最後，檢驗是否符合比例原則，對此，新北市政府教育局表示，列管吸菸學生是有效防制毒品入侵校園的必要步驟之一。問題是，雖然列管吸菸學生可能有助於防制毒品入侵校園的目的，會符合比例原則的適合性原則。但是，針對每個學生進行CO檢測，並非同時可以選擇而對學生侵害最小的措施，在此違反比例原則的必要性原則。
事實上，對學生進行CO檢測的措施，無論違反法律保留原則、公益理由或比例原則的哪一種，都會構成違憲。新北市政府看似為了青少年安全著想的政策背後，其實隱藏了新北市家長團體大力支持的民粹選票，表面上的「吐一口氣就可以還你清白，安全和方便」，已經回復到警察國家的特別權力關係，置法治國家的學生人權於不顧。

成功大學法律學系特聘教授、德國洪堡訪問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