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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02/26 21:27:57瀏覽304｜回應0｜推薦3 | |
| 淅淅瀝瀝，木格窗也似淋溼了一般，隨著雨天的潮氣微微滲出一絲朽木的霉味，它因年久已經腐爛了，而窗外一廊道擦身而過。
廊道自是不會與窗擦身而過，但行走其間的人會。那條走道既窄而長，窄處甚至不容二人交錯，而當不巧狹道相逢，往往得要一人讓步，退到最近的寬處以讓來人通過，而那寬處常常就是房舍與房舍間牆間勉可一人退入的空間，但那種地方亦不多見，畢竟寸土寸金，緊密相湊的矮屋總是一個貼一個的。有時，就那樣一退便退走了十來公尺也是有的。這條廊道就是這麼的窄，但它也是許多人家進出的主要通道，不見天日城中蛛網的的一絲。 這裡不見天日。 窄廊被兩邊矮屋的屋簷翼覆，片片相連而去的簷蓋遮擋了雨雪，阻隔了烈日，也使這裡缺乏日照，永遠都是陰暗緊迫，偶有簷片間空了一塊，便是壁壘分明的一方刺眼的亮，經過又慢慢走入昏暗。而遇逢下雪時，雪花與冷風便從那竄入，灌入廊道，讓人領受竄伏不時的冷風魔手，而空隙下積雪任人踏過，便泥濘一片，很是不堪。 下雨時更苦不堪言，除了雨水自頂蓋空隙流下，而各簷的排水竹管在牆角垂下，匯引的雨水雖未從天而降，但逢大雨時窄細的溝道承受各管匯流，往往滿溢而出，在廊道上漫流，而人們亦無心力處理，若不嚴重，便任其淹水，而人走過往往溼透鞋襪，雨後半乾不溼時亦泥濘不堪，更是顯得陰霾髒亂。 長長的廊道一頭向外，是接連里加城中的一條巷子，而另一頭走盡，則是有個水井的小空地，只夠停一輛推車的空地，裡頭住著十幾戶人家。裡頭房子是沒那麼多的，不過三四個門戶，卻擠了十幾戶人，無法做作任何隔間的小房子，一層樓便擠了兩三家人，雜居混處，也不知道這只夠他們各自躺平多些的空間，這兩三家人是如何相安無事的，但總之他們就是如此。 現下正下著大雨，水井空地積水嚴重，其中一家一樓的主婦，要屋中的孩子去掃掃，省得水又淹進他們門檻。小孩滿不甘願的穿披雨具，踏上門檻，拿起掃把對外掃水，有一下沒一下的，也沒用心在做，心裡就掛念著屋裡其他人的談笑。 男孩漫不經心掃水，低頭划槳似的，抬頭發怔時，眼角閃過一個影子，男孩回神看去，只有空空無人的長廊。男孩狐疑地看去一會，確實什麼也沒有，便再不留心，繼續低頭掃著門前深淺不一的水灘。 晴陽里加本日大雨。 里加城是這塊大陸上最大的城市，也是帝都，因氣候總是晴朗而陽光充沛，所以稱之為『晴陽里加』，又稱為『里加王城』。 里加是一個很大的城市，城中有戶籍沒戶籍人民，定居的暫居的人口，加加起來有近百萬人，是個富有繁華而美麗的城市。城的形狀近似於橢圓形，有東西南三門，而北面是皇宮。由南門筆直通向皇宮大門的中央大道，將里加城相當對稱地剖為東西二部。而貫連東門西門的另一條大道，則將里加城剖分南北，與南北向的大道垂直交會，將王城剖為四份，這兩條大道也是城中最重要的主道路，被合稱為『十字大道』。 十字大道同時也是里加最繁華的地帶，套句我們的說法，那叫做核心商業區。寬廣的大道，足以讓四五部最豪華氣派的馬車並行，兩畔商店、攤販林立，而時時人潮翩然往來，不急不忙。 里加王城內寸土寸金，能夠擁有一張桌子大小的土地便是很了不起的事，更遑論在這最精華地帶能擁有一家店面，更是了不得，於是十字大道兩畔的商店住家，都給人一種富有的貴氣感。 商店則窗明几淨，一個個透明玻璃的櫥窗，裡頭放著各種令人喜愛的、美麗的，卻也許多人都買不起的商品。就連那櫥窗的玻璃，也是帶著點奢華味的昂貴品，每天由它們的主人擦的晶亮無瑕，誰沒事去摸沒準還會因留下指印，馬上享用窗內白眼。 而攤販，也不是尋常想像中滿地髒污的攤販，也不是我們世界中拿著擴音器大喊『老闆要跳樓了』的那一類。在這十字大道上，就連攤販，也都一個個表現的潔淨並且次序井然，外觀形象很漂亮可以入畫的半固定的攤位。賣的東西很多，蔬果衣物飾品小點心等等都有，他們從上午十點左右擺到夜間，要等到見到太陽全沒，他們才會收攤。 平常的傍晚，正是十字大道上人最多的時刻。因為太陽西沉時，是人們各自收工返家的時刻，路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雪白無瑕的大道上，總是往來著各種身影，男女老少各種階層，這時世界大同共處一道。道上形形色色，以白色的身影為多。里加以白色為尊，文官的制服亦是白色，而尋常百姓亦覺得有本錢可穿白衣，代表生活優厚無須勞作，故不懼衣服弄髒能穿白衣。所以，除非是需要勞動者，人們喜愛白衣以展示其生活無憂。於是此時，便見滿街白影，在夕暉的豔紅下各自行進，而夕陽的色彩亦落在那頭王宮的樓臺亭榭之上，雕欄玉砌，如幻影般的。街樹曳晚風，在漸漸墜下的太陽無力照拂下，悄悄地迎向月夜。 然而今日下雨。 驟起暴雨，路上行人皆狼狽，出門時未料到雨，於是返家全都無雨具可用。有人站在店家的屋簷下暫避，也有人在雨中急趕，想要冒雨回家。行人失了平日優雅之氣，而攤販也盡數撤離，留下一地雜物未有收拾，也是混亂狼狽的殘局。穿著白衣的好命人，今天弄髒了衣襬，大概心中正暗罵倒楣。雨天的十字大道，是混亂狼狽而沒好氣的，人們心中似都梗著股牢騷未發。 這時，卻有個乞丐不識相。 「好心的叔叔，可以給我點零錢嗎？」不識相的乞丐年紀很小，講的話似乎還蠻有次序的，口氣也很誠懇可憐，但是不是時候。 「對不起，我趕路！」提著溼透的長袍袖子，男子這時並沒閒暇同情這個髒兮兮的小乞丐。 「大姐姐，可憐我一下好嗎？」看來才七八歲的小男孩，又攔下一個雨中急走的女性。 「滾開啦！」對方現在正急著，沒心情理他。 「這位叔叔......」 「走開走開，我現在沒空！」 「大嬸。」小男孩很可憐的迎向下一個來人。 「小鬼別擋路。」婦人停都不停，就繞過來而走，而不小心撞到他。乞丐被撞倒地，婦人也無暇停下腳步，連回頭也不地匆匆走了，而行人們也自動閃過他，匆匆忙忙的逃避大雨。 男童爬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是不是擦傷了。他的身上溼透了，既溼又髒，衣服手上臉上都是泥污。其實仔細看來，是個清秀的孩子，但在這大雨中乞討，又有誰會可憐他呢。 他站在原地一會兒，又奮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理他。他又走向屋簷下的人，只見那三兩人群紛紛別開視線，或是開始交談，藉以閃避男童不肯放鬆的一一懇求。 「姐姐，可不可以施捨我一點零錢，多少都好。求求你。」男童還是用著已顯的熟練的口氣哀求著，深綠色的眼睛向上仰望著比自己高非常多的大人，其實他詢問的對象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女。 「抱歉，我沒有錢。」被問到的女孩心虛的回答。 「沒關係，謝謝你。」男童還是以真誠的眼光仰視對方，搖了搖頭，雙手合握，低頭。「對不起，打擾你了。」 男童表現了良好的教養，但卻衣著髒又破在大街上乞討，這讓屋簷下的女孩感到疑惑。不過，疑惑已不重要，因為那個男童好像已經放棄了，默不作聲地頂著大雨走遠。 垂著肩膀落寞的背影，在大雨的雨煙吞沒下，消失無蹤。 「媽媽，我回來了。」 男童在窄且長的廊道盡頭不遠，一個深細的夾縫中說話。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因為這裡是兩戶人家牆壁中間，一個內凹勉可容人的夾縫。 「今天不好，因為下雨，大家都要回家。」男孩仍然說著，卻沒有人回話。 這個夾縫很好，外頭入口好窄好窄，但是沒想到進來後，其中一家牆壁往裡縮，留下了個小小的空間，夠他和母親躲藏。而這時男童全身溼透，甩著滴水的頭髮，男童的母親則一聲不吭的躺在地上，動也不動。 「對不起，我明天會要到東西的。」 男孩也不換衣服也不擦頭髮，就躺到了沉睡婦人的懷裡。 「晚安，媽媽。」 身體冰冷的母親，沒有回答他的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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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