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總不敢想像若失去你會是怎麼樣的情形，原來是這樣的，害你痛苦的自責，這感覺一直湧出來。腦袋裡一直想著你去世的前一週，我到底做了什麼？忽視了你什麼訊號。如果你是在睡夢中沒有痛苦的去世，或許我會好過點。但或許你是如你爸爸所講的：你用你的風格離開我們，認份安靜的走一點都不像你。是這樣子的嗎？

聽到你爸爸的這些話，真是感到心疼。或許你早該倒下的，而你還在苦撐，因為你捨不得姊姊吧？
死亡是什麼感覺呢？以前在動物醫院看過醫生搶救過肺積水的小瑪，當時那隻小瑪已失去呼吸心跳，醫生拼命的壓著心臟按摩，好用力，並且最後還抓著後腳倒吊著小瑪猛拍背部，讓肺部的水從鼻孔流出，我看了好心驚，如果小瑪是清醒的，應該會覺得很痛吧。最後那隻小瑪回天乏術了，主人哭慘了，那是一隻好漂亮的小瑪，跟你當時一樣有些肉，看起來是有本錢的，並且有著心臟擴大擠壓到肝臟後，膨起的胸腔。而當時在場的每位狗主人，包括我自己，都把手中的寶貝摟得更緊了。而我看著你，想著，若你接近死亡的這一天，我要讓你做心肺復甦術，還是順其自然讓你走。在當時我還沒有答案，只知道不想讓你痛。

一直都很警惕，關於肺積水，看過你之前的那種痛苦的樣子，我沒辦法忘記你端坐在地上，頭拼命往上仰，咳嗽，吸不到氣的樣子。明明很累了，卻無法趴下休息，我跟自己說不能再讓你受這種痛。後來，你的確慢慢的進入平穩狀態，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肺積水過了，雖然有昏倒幾次，不過你很爭氣，又自己恢復血色。

這一回，你卻又開始積水了，是心臟過份密集勞累的關係，同時我想喝太多水增加到心臟負荷也有關。而這次你積水竟沒有典型的症狀，只是一直睡，並且有好深好深的呼吸。一點咳嗽也沒有。後來是見你舌頭顏色不對了，才發現不妙。

為什麼你的咳嗽反射會不見呢？為什麼你沒有端坐式呼吸？問過信賴的中醫，說你是已經累到連坐起身的力氣都沒有，所以只能躺著喘，如果是像以前那樣典型的肺積水，因為還有體力把症狀明顯的表現出來，所以是比較有救的。真的是這樣子的嗎？會不會其實是沒有肺積水而急診醫師誤診？幫你打了利尿劑反而加速你的死亡？我心中一直有這樣的疑問...

而那天你拼命喘氣，時而昏厥時而清醒，又幾度沒呼吸心跳，最後終於無法用按摩背部心臟神經的方式把你救起後，我確定你將走了，雖然有把你抱起對你的鼻子吹了一口氣，但，我還是不想擠壓你的心臟，或帶你去插管。(雖然當時也來不及再帶過去另一間醫院了)我決定讓你好好的走，有尊嚴的走。因為我害怕讓你痛過後又救不了你...會更對不起你。

而斷氣前你知道你將死了嗎？我看你這麼拼命呼吸，是想活下來的才對吧？接近死亡的那個時候，你昏沉沉的腦袋裡在想著什麼？是不是覺得姊姊笨，害了你。是否盤算著該放手？有沒有很不舒服的感覺充滿了身體？有沒有看到生前我們相處的點點滴滴？我好想知道...姊姊好想知道你臨終時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