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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悼人》與《紙之月》觀後感想
2015/10/04 15:06:15瀏覽1027|回應0|推薦0

    由於喜愛的石田百合子參與演出女主角的關係,近期很受我關注的,就是日本知名作家天童荒太獲得直木賞的”哀悼人”了,這部電影從獲知到真正觀看大約等了我近七個月的時間,我是非常的期待,在等待DVD上市之前,先到圖書館借了小說,後來欲罷不能直接就買了文庫本與中文版,就小說內容來說,真的是一本很好看很溫暖人心的小說,因此我很期待看到電影映象化。
    另一方面去年看到另一位我喜歡的女演員原田知世主演了NHK的五集電視劇,改編自同樣也是直木賞得獎作家角田光代所著作的”紙之月”引起我的興趣,但當時我並沒有收看電視劇。今年五月台北電影節播映了改編成電影版,由宮澤理惠擔任女主角,這部影片才又讓我注意,宮澤理惠也因本片獲得的日本奧斯卡等女主角大獎。
    一番波折終於從亞馬遜買到了哀悼人的原版DVD後,就連著一同看了這兩部電影。同樣獲得過直木賞硬底子的兩位作家所改編成電影映象,風格卻有很大的差異。日本電影自有很特殊的風味,與好萊塢電影的不同,也許是跟含蓄的民族性,或是承自黑澤明、小津安二郎…以來大概就是這樣的影像風格,一種典雅美,少了歐美電影愛用的交響樂,也不喜歡強烈的光影和快速的節奏,總在鏡頭畫面裡捕捉主角深沉的內心感受,這兩部電影雖不至於沉悶,但都有一種靜柔美,就像看了日本穿和服的古典美人的儀態端莊優雅。
   觀看哀悼人時,我是在等待的DVD出版的過程先看了小說,已經是很了解內容了,想看映像化是期待某些橋段的畫面演出。而看紙之月時,我卻是先看了電影後,才回頭看原著小說,當時是與一位男性友人一同觀看,也許是這樣的觀影經驗,讓我對於兩部電影非常不同的感覺,這裡我想放在改編文學作品的比較。
     無論是好萊塢電影或著是日本電影,改編自獲獎的文學名著已成了常態,從古典到現代,從福爾摩斯到暢銷的暮光之城或著近期的飢餓遊戲,挾有原著的高知名度,又有獲獎品質上的肯定,現在的電影有很高的比例都是改編作品。然而改編小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小說與影視在表現上還是有很大的差異,小說是用文字敘述故事與角色的內在想法,看小說很大部分是因為想要知道或者感受到主角們的感覺,可以很直接地進入角色的內心世界。然而電影是用影像呈現,電影無法開腦剖心的給觀眾看到主角的想法。所以描寫得內心想法愈詳盡的小說電影愈難拍攝,愈簡單的小說在電影創作上就有比較大的自由。又因為改編文學的電影已是二次創作,除了原著原有故事創意,其中也必須有導演自己的觀點與敘事風格,在影像或是故事內容,這才是改編的魅力。一個比較容易理解的是”暮光之城”,第一次看暮光之城是從電影無懼的愛開始切入,導演在畫面上用冷灰淡藍色調除了呈現北方城市的寒冷,更表現出兩位主角”少年不識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少年維特式的憂鬱。這也就是這系列電影賣座的開始,好了,到了第四集破曉,作者也許覺得前三集沒法把小說說盡,自己當起的編劇,導演也中規中矩的照著小說拍攝,結果少了力道,好像要說什麼,又不到位,最後得了個金酸莓獎。這就是作者沒有了解到電影有其特定的結構與敘述模式。
     看一本3~400頁的小說,可以花個數個小時坐著躺著去想像作者描寫的情感與動作,這一切都在自己的腦海裡,中途去吃飯睡覺,隔天再起來看這本小說都還可以回頭複習,愈是詳盡的情感描述,觀眾愈能理解且感同身受。但是電影不行,一部兩個小時的電影,尤其是on檔的電影,必須要乖乖的在漆黑的電影院坐兩個小時,在超大的電影布幕中去獲取訊息,同時作者想要傳達的訊息要很快速的在兩個小時內讓觀眾接收,因為兩個小時後觀眾就散場了。若一次給太大量的資訊觀眾會負荷不了,沒法一下次切中紅心的資訊,觀眾離開電影院就會忘記內容。
   這就是哀悼人與紙之月兩者的差異,也是為何紙之月在影展上大放光彩,而哀悼人票房不盡如意的原因之一,當然還有其他很多的因素,哀悼人在電影等級上的選擇也限制了目標觀眾。雖然拍攝手法上,兩位導演都很有自己的風格特色,劇中的演員演技也無可挑剔,都盡其所能的發揮,我想問題點是出在故事內容的取捨。
     兩部原著小說在描寫上有相同點,都是藉由他人的觀點來描述主角這個人物,然後主線落在主角身上,其實有點像是記者採訪的方式,這樣的敘事模式就像我們在跟街坊鄰居閒聊八卦一樣的親切,只是角田光代的紙之月帶有些批判,而天童荒太的哀悼人是一種救贖。
    其實哀悼人故事非常好看,尤其是女主角在死的氛圍求生將整個小說的主題昇華也洗淨了人心。可是這部小說並不是一個很容易改編的作品,除非有較長時間播映,不然兩個小時要將故事裡主要的四個角色講盡,真的很不容易。因為這部小說的四個主要人物缺一不可,故事情節又環環相扣相互關聯,在內容上幾乎無法取捨,這四個人也就是成就哀悼人最重要的人,也都有其用處。在小說的編排上,四個人的故事分量是相同的,換句話說雖然是從各自的觀點去看待哀悼人的行為,但是若拆開來看,也都可以獨立成為一部小說,所以要在兩個小時的電影院擠下四部小說,有太多關於角色的情感的畫面呈現就要被稀釋,這也是為何有些人說電影支離破碎的原因,因為感情這件事,不是忽然間就成的,而是要慢慢鋪陳堆疊,省掉了前導的情緒,真正要展現感情時力道就出不來,況且這部小說很重要的一部分是男女主角的愛情,更需要對於兩位主角的感情深入描述,憑悼者的行為會有意義,都被作者寫在男女主角的感情橋段裡。
    編導們其實已經很盡其所能的將故事結構到最好,導演將故事分成兩條主線,母親雖然是推動兒子成為憑悼者的人,但是並沒有與女主角有任何的關聯,揭露憑悼者的記者也沒見過女主角,母親與記者是一條線,男女主角與女主角的丈夫是另一條線,兩條線穿插呼應。只能說因為這四個人的背景都非常重要,若沒有鋪陳完全,感情就被稀釋掉了,到最後能凸顯電影重點的,就是石田百合子的幾場床戲,與演母親大竹忍如何去詮釋癌症母親的心情和狀態。
   必須要說導演選了一個不好改編成電影的作品,又貪心的要將所有重要的內容都放在一部電影裡,雖然導演有將自己的風格帶入畫面之中,但是就會發現感情太淺顯,像是丈夫其實不是只有外表帥而已,而是他是個各方都”完美”的人,是大眾夢想的情人,只有這樣落差女主角才會執著,這裡電影卻沒拍出來。女主角如何愛上男主角,是在過程中去學習,甚至連床戲,慾望的渴求並不是看對方的外表就想上床的,是在相處的過程中一步一步累積情感的。這些沒有說明的話,就可能會引起觀眾無法理解。或者像我已經看過原著小說,雖然許多沒拍出來的橋段可以自己腦補,卻更覺得說的不夠深入。自己希望能在銀幕上看到的片段,都沒有被導演拍攝出來,或拍了卻沒有如同原著一樣呈現,便有些失落。有兩個段落,一個是倖世正要殺死自己丈夫的那段,原著是在精神恍惚下殺了丈夫,所以兩刀才斃命,這兩刀的過程中,包含了倖世無奈的感覺,但在電影裡,就只有倖世一刀衝向自己的丈夫,畫面時間不夠的話,觀眾感覺不到女主角憤恨失落的情感。另外是最後倖世要自殺時,男主角靜人前來拯救,在原著中倖世害怕靜人的責備,所以逃離懸崖,但是在電影裡,就省略了逃離現場的橋段,這裡重要的是在於倖世的逃離被靜人從後擁住,那種感情的力道才有出來,被倖世質疑後靜人破口而出宣洩自己的情感,而後的床戲才有足夠的張力。但是在電影卻是靜人主動承認,然後背著倖世到山洞裡上床,感覺只是為了發洩。以及最後倖世看著靜人離去消失在山稜成為一個光點,這裡是小說的重點,導演也許是因為時間不夠而選擇刪除。我個人是認為導演大概覺得還是要落在主角靜人的主觀感受上,這時不宜改成倖世的的內心感觸。換句話說,這也就是電影的限制,基本上愈能聚焦在主角上,觀眾的同理心會愈深,除非是雙主角,但這裡擺明了主角就是憑悼者,也就是靜人。
     在這裡另一部電影”紙之月”的導演這點就處理得很好。故事的主線是女主角梨花與大學生光太的婚外情,梨花為了能收買小白臉光太的愛情,鋌而走險侵吞了銀行一億日元潛逃出國,在原著裡利用了曾與梨花有關係的幾個友人看了新聞報導後的感想來看待梨花的行為,一位是小時同學,與婚後打發時間學習認識的朋友,和梨花的前男友。相較於哀悼人,紙之月就比較好改編,雖然其他角色在書裡都是很重要的人物,但是這些角色如果捨去或是虛化,都不會影響主線的進行,也就是說無論是刪去哪個友人的角色,梨花與光太的婚外情與侵占銀行的一億元事件都不會被影響。因此這個導演就非常大膽的將所有的旁觀人物在電影都捨去,只留下主線,同時另創兩個女同事去凸顯與揭發女主角侵款。整個電影都聚焦在女主角的身上,感情就可以下的比較深,對女演員宮澤理惠在演技上就可以比較多的琢磨。有影評就分析情慾的戲,光是在車站那場回盼小白臉光太,就把梨花的慾望表露無遺,雖然宮澤理惠表情壓抑,但觀眾完全能感受梨花她對光太的期待,打開她封鎖已很久的情慾。這根本是為宮澤理惠量身打造而作的吧。劇情後段與前輩隅由的對話後抹去月亮,直接讓觀眾思考,去做過某些事,比從來從沒有冒險過,生命是不是更來有光彩。
      然而電影主要是在寫中年婦女的慾望,一同觀看的男性友人,就無法理解那種心情,他無法理解與丈夫無性生活也無孩子那種孤獨的幽怨,在觀影的過程中他就容易出戲,他注意的部分也只能是在女主角犯罪的過程,在情慾部分尤其是已步入中年輕熟女的宮澤理惠,引起不了他的興趣。我當時還未閱讀原著小說,一些畫面就無法理解,像是到失智老太太家,一開始無法感覺老太太的舉止是失智了,又後面的某畫面忽然跳到梨花在影印假的廣告單,對於忽然出現的小房間感到困惑。以及最後光太要離開梨花,當時無法體會梨花聽到光太要脫離時忽然跑回家,可是又感覺不生氣,這在電影畫面太跳躍了。後來看了原著小說才能理解。
   電影之後想再看原著小說,就是因為覺得電影只聚焦在情慾上有些單薄,我想閱讀小說來了解梨花的想法。看了小說後發現,小說內講的不只是梨花的情慾,其他出現的旁觀人物都有其意義在,議題更廣而深。小說要講的一個重點在人性的物慾。在故事裡包括女主角,所有的人物都因慾望而造成信用的擴張,也就是每個人或家人都曾信用貸款,無論任何原因,都負債到上百萬而造成家庭的破壞,大家也許也都想逃避負債的壓力,而只有梨花成功了,可是作者非常犀利的,像一把刀刺向讀者,逃避又如何?回到最初我們有必要為了自己想要的慾望而負債嗎?買名牌衣服,化妝品,將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討好別人嗎?真買了這些東西有用到的有多少?梨花為什麼要為了慾望而逃跑,逃了法律的追捕,即便是身懷鉅款,逃的了內心的空虛嗎?她甚至也知道光太的感情是虛假的,一時的滿足然後呢?最終她真正獲得了嗎?她的內心滿足了嗎?我們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多錢?由此看來小說的層次上又高上一層,當我看完小說後,一整個驚醒,環顧自己家裡的一堆雜物,我深深的反省自己到底為什麼要買呢?我想這就是一部好的作品的功用吧。
      我想電影都還是要有導演的觀點,紙之月可以看到導演吉田大八凸顯女性情慾這裡的觀點,而哀悼人導演提幸彥著重在創造畫面上的個人風格,像是刻意製造過度的曝光。但比較忠於原著,也就會容易令觀眾拿來跟原著比較了,兩部電影在畫面上都令人賞心悅目,都是好看的電影。
( 休閒生活影視戲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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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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