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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9/07 18:28:23瀏覽504|回應3|推薦54 | |
回憶猶如站在被霧氣遮蔽的鏡子前,望著那份矇矓,可轉身自去,也可伸手把霧氣抹去,探索霧後的景象,時光於此便倒流般在腦中放映。回味的時光,完全像鏡中的影像,清晰中見虛且真。觀完,轉身,影像也從鏡中隱沒。它們不曾真正消失,全都被鎸刻在時光經絡中。 一如舅舅的存在,打小就被娘的思念唸成我們生長的印記,直到看著他們今生得見,才圓滿了缺損的板塊! 字~徐應龍先生/ 非玉翻攝
說起來都是大時代中小人物故事,因內亂迫使親人驟隔,他和娘兄妹二人,歷經多少年的音訊全無後,因兩岸開放,多年前終得相見。(娘的親娘和娘的大姊,就不幸死於於飢荒,四九年別後終沒能再見!) 這橫幅就是那年爹娘赴大陸,兄妹二人圓了探親夢且一起搭機在內陸旅遊,再度臨別時,舅舅親筆振書相贈。之後一直掛在爹娘的床頭! (娘疼我,我也有舅舅的墨寶。) 娘以前說過(我也曾在一篇舊文提過),為練字,舅舅小時不知挨了多少打。 到了文革時,可憐的舅舅又因寫得一手好字被關進牢裡毒打,把手都打斷過。 想起舅舅他們那一輩的苦,那一輩人的經歷,總是思之鼻酸。 二戰結束,明明是戰勝國百姓,卻落得那麼悲慘。 原該各自卸甲歸田,大家歡喜團聚,過上清靜好日子,卻迎來家國崩裂,多少家園破碎,親人被迫各奔前程,再見無期。 每人頭上似乎都有一根看不見的線,被扯著拉著拴著拽著。 類似這種大時代的事,無端被捲入者太多太多了,猶如現今發生在各處的難民潮,每一個生命,都顯得那麼無辜無奈!恨誰告誰控訴誰? 這橫幅寫出舅舅再別時刻心中的感傷~「欲送羊城未成行,手足離別總傷情,同機萬里終須別,遙祝他年再相依!」 ~~~~~~~~~~~~~~~~~~~~~~~~~~~~~~~~~~~~~~~~~~~~~~~~~~~~~~~~~~~~~~~~~~~~~~~~~~ 某些老舊甜美的記憶,也像林深處的香花,時不時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吸引著腳步,不自禁地向她挨進探尋。 (此箱子網來的!) 憶起娘有一只跟著她和爹從大陸一路歷經搬家/跑反/逃難的老樟木箱子。(大約就長得像網上的這只箱,但比較精緻!) 娘的木箱子,手工極細,四角都有鑲銅片包著,開合處有一個大銅扣環形鎖和手把。銅片與銅環上刻有花紋,真的很有味兒。 想起這箱子,它代表著一種神秘和驚喜。 小時最愛看娘打開它,裡面全收著娘的寶,有她朋友手繡的枕套,有手工精細的旗袍,幾件娘捨不得找裁縫做的上好衣料,還有過年才拿出來亮像的被套和床罩,那時節,娘總是忙進忙出,只能等夜裡閒下來才做這個活計,她戴上頂針,一針一線把這些漂亮的被面釘齊整囉,這些被面不只質料細,上面全都是手工絲線繡的圖案,當然都是娘的嫁妝,因為用得仔細,每次拿出來,還是讓我們這些孩子看著驚艷。
那年眷村改建,爹娘搬離時,樟木箱子和所有其他雜物,竟全一起留在村裡的老屋。 我點數著記憶裡那些寶物~幾個陳舊的小鐵箱子(曾裝過一家人的畢業證書,家人的照片,也裝過我小時候收集的糖果紙與火柴盒)/一捲綑綁樟木箱的粗絲繩(小時候大姊幫我做布娃娃,每做一個,我就去櫃底拉扯出一小段絲繩,偷偷剪下後交給大姊縫成娃娃的頭髮,維持原樣的絲繩,立刻變身成娃娃的粗髮辮,把它們鬆散開來,就成了娃娃頂上閃著銀光的波浪捲髮,太美了。)/幾只大小不一的陶甕醬缶水缶(那些承載與曾豐富過我們五臟廟的傳統食物容器)/一只大石磨(小時爸媽都用那只石磨磨豆漿給我們當早點)/還有實木做的板凳桌子(牢靠到不可思議)/幾只盤底彩畫著金魚嬉水與花開芙蓉的碗盤(它們曾是過年節時娘才拿來裝菜的寶)。 一直以為那些家當就是陳家的所有與傳家之物,從沒想過要,也沒想過勤儉一生的娘最後會同意把這些舊物全都一股腦扔了。 有時想起,覺得有絲遺憾!但再多的不捨,又如何? 就,讓它們留在記憶的夾子裡,閒時品味,又不佔生活空間,挺好不是! 臉書上雨僧睿智的留言~「承載「記憶」的「物件」。那石磨,即使有人將它以古董身分收藏,也無法品味當年豆漿在記憶中的芳香。藏與不藏,形與無形而已。」 是啊,記憶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有著屬於個人的獨享氣味,即使行之於文字也沒有人能真正分享。 舊物思親情,物緣人緣情緣,它們收藏著陪我們長大的記憶,永存於時光經絡中,不會消失。 Roberto Cacciapaglia - Tema Celest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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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