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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05/04 17:33:24瀏覽1675｜回應0｜推薦3 | |
| （第六章．戰爭與和平。）
文昌街與光復街口有個小麵攤生意很好，雖然主打賣的是牛肉麵，但其他如蒸餃或酸辣麵是更受歡迎的口味。子懿上大學後就成了小麵攤的固定常客，幾乎三兩天就來買一次，酸辣麵，讓她想起自己家裡附近的某間號稱地獄酸辣麵的滋味。 從三角公園下來的小街巷其實熱鬧得很，雖不是大都市仍應有盡有，連鎖的百貨公司、書局、飲品店、服飾店等等，不一而足，子懿喜歡有事沒事就來這裡晃一圈，即便沒有買東西，感受一下流行的氣息也不賴。 子懿跟煥達交往以來甚少相約去逛街，原因很簡單：煥達不喜歡逛街。 煥達總認為若沒有要買東西就不需要去街上，他寧可跟蕭中楚等人在線上PK或跟同學去哪裡啪啪走，逛街，這種浪費時間的事情他興趣缺缺。子懿之所以不常找煥達去壓馬路，除了他不喜歡，也導因於自己的不適應，以前都是找小茹一同逛街的，現在也還是這樣習慣。 小茹覺得這對情侶有點奇怪，乍看之下好像天作之合，實際了解後才曉得兩人的興趣其實有些差距。這樣能夠發展長久嗎？她有點疑惑。 但其實，子懿最喜歡的仍是自己一個人走在車水馬龍的街上，誰也不認識誰，可以愛逛哪就逛哪，偶爾碰到同學就打個招呼，沒什麼大不了的。 今晚也是這樣。 「三十五元，謝謝。」 接過麵攤老闆遞上的酸辣麵，子懿回身騎車準備回宿舍。今天的課是一個禮拜中最滿的一天，晚上煥達又跟同學出去，說是附近巨蛋體育館有個小型的樂團演唱會，她不想去，他也沒再邀請就留她自己逛街。 子懿有點悶，跟煥達的發展好像陷入瓶頸，自從上次歌唱比賽他又提出同居要求卻碰壁後，他變得有點無所謂的樣子，對感情不太在乎的意味。子懿不喜歡這樣，也說不出所以然，知道煥達可能在嘔氣，卻不想退讓自己目前仍以為的堅持。 同居？她真的存有迷惑，問也問不出結果，就跟豬頭房東一樣，不管怎麼問都是打哈哈，再拖下去，這個學期過完了還不見得能夠脫離這場烏龍同居事件。 小茹在趕報告沒能出來閒逛，兩人是同一組的，只是子懿的部分還沒輪到，剛剛小茹交代也要一碗酸辣麵，子懿準備帶過去和這位迷糊的好友同享。 手機響起，子懿一看是明儀，有點驚訝也有點高興；驚訝的是這隻色狼居然愈來愈放膽打電話了，高興的是正愁沒人開罵發洩一下，色狼就主動來電準備被修理，到手的肥羊怎能隨便放過？ 「喂、鄧明儀，你現在膽子愈來愈大了啊！」 「什麼？」明儀還沒開口就被子懿的口氣嚇到，不明所以然。 「我的手機是你可以隨便打的嗎？」 「我只是……」 「廢話少說、有屁快放！」 「欸、小姐，要我有屁快放，可是就算我放屁妳也聞不到哇……」 「噗！」子懿險些被口水嗆到，忍不住笑出來：「你很髒耶！幹嘛啦？」 「沒有啦，妳現在人在外面哦？有沒有要回來過夜？」 「不知道！幹嘛？想我啊？」子懿知道明儀可以開玩笑，這些日子來也習慣偶爾吐嘈他一下，順口就拋出話來。 明儀心臟頓了一會兒，覺得有點熱，入秋的天氣也慢慢涼了，晚上還有風吹來，怎麼會有點熱？又不是吃火鍋還邊喝燒仙草…… 「我只是想問妳有沒有要回來睡，如果沒有，我要把房門的門鏈拉上了。」明儀跳過子懿的玩笑，他知道那是說笑卻逐漸無法將之當成單純的玩笑。 「現在才……九點而已耶，」子懿看手錶，疑惑：「你幹嘛那麼早要睡了？厚！我知道了，一定是今天去做壞事了對吧？色狼！」 「我今天……算了，隨妳說啦。有沒有要回來啊？我今天比較累咩……」 「……有啦！你把門上鎖就好，門鏈別扣，我晚點會回去。」 「好，晚安囉，掰掰！」 「Bye！」 子懿掛了電話，回神才想到原來已經九點，逛了那麼久，小茹不知道有沒有餓壞了？ 說也奇怪，剛剛還很悶的情緒，和明儀通過電話之後卻有好轉，才幾句話而已，這種舒緩心情的效用跟煥達所帶來的感受全然不同。子懿今晚本沒想要回宿舍過夜，也不曉得怎麼回事，聽到明儀的聲音有些奇怪，倒是起了點同情心想看看他到底怎麼了。 同情心嗎？真的只是同情心而已吧。 如果明儀真的是高中同學，會不會自然些？ 子懿在小茹那邊待了半個多小時，九點四十分左右有一通煥達打來的電話，沒接到，子懿有種躲避的心理，認為若是很重要的事情，他應該會再打過來，跟小茹閒聊一下隨即返回宿舍，時間是九點五十分。 回「金翔耶魯」的路是昏暗的，路燈隔得遠遠才有一盞，子懿不太喜歡走這段路，縱使騎車也顯得有些可怕，她會幻想在黑暗路旁會突然跳出什麼怪人，然後發生扭打，最後被英雄所救。這種少女式的天真幻想要是真在現實生活中上演，可就一點也不美麗了。 輕盈鈴聲響起，今晚好熱鬧，子懿停在路邊拿出手機，又是明儀來電。 「鄧明儀，你要我講幾次？不要隨便打我手機，我就要回去了咩！」 「陸子懿，剛剛發生一件奇怪的事情耶……」明儀的語氣有些提防，甚至可以說有點偵探意味。 聽到明儀喊出全名仍舊有點不習慣，她也習慣他叫「小姐」了，雖然不是第一次聽他喊全名，還是覺得色狼應該有點分寸。 「什麼啦？」 「剛剛我在聽歌……」 「你幾時有音響了？」 「我看妳電腦沒關呀，螢、螢幕上又剛好有MP3撥放程式，就按下去來聽了嘛……」作賊心虛的聲音。 「鄧明儀！你還真夠膽，我等一下回去包準有你受的！」子懿火氣升上來，她不喜歡人家未經同意擅自動用她的東西，包括電腦螢幕上的MP3……還有被色狼摸過的滑鼠。 「呃，可是、可是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我把喇叭稍微開大聲一點，過了一下子就聽到有人敲門，我從門窺孔看出去又沒看到人，問了一句『誰啊』，結果沒人回應，我鼓起勇氣把房門打開一看，還是沒人……可是，樓梯間有腳步聲，蠻急促的腳步聲說……不知道有沒有關係？」 「色狼，你是在講鬼故事啊……」子懿心裡發毛，聽到路旁竹林沙沙作響，更毛了。 「不是啊！是真的咩！」 「多久以前的事？」 「大概……十五分鐘前吧……」明儀頓停，在看掛在牆上的鐘。 「好啦，我回去再說！」子懿掛了手機還往周圍探去，前後有零星來車，應該沒什麼好怕的。 這個鄧明儀膽子愈來愈大了，不僅手機輕鬆打，竟然還敢在晚上講鬼故事！子懿怕聽鬼故事，這一點他應該不知道，居然歪打正著。 子懿懷著些許玩笑怒意騎車接近「金翔耶魯」，赫然發現一個人坐在入口旁的機車上，心裡登時有種破碎的感覺，那是一切都將幻滅的滋味，喉嚨裡開始有點酸澀的味覺，揮之不去。 馬煥達。 剛剛明儀來電報告的事情瞬間全部串在一起，子懿心裡有譜方才發生了什麼事，那是最不願看見的發展、也是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可是，如今看來也瞞不住了。謊言一圓再圓，終會有被戳破的一天，若能不發生最好，一旦發生了，結果都將是傷心。 子懿覺得心臟猛跳起來，該要做什麼心理準備也來不及了，她緩緩地停在入口前、也就是煥達身邊，看見他從機車後視鏡盯著她。一種冷峻且充滿怒氣的眼神。 「煥達？」小心翼翼，深怕一句話就會引起火山爆發。 馬煥達慢慢轉過身來，臉上掛著無奈又沒所謂的表情，更甚的是，他的目光彷彿要穿透子懿的眼睛，教她無法接受。 「那是誰？」 「嗯？」 「他是誰？」冰冷的語氣。 「什麼誰……」 「不要再跟我裝蒜！」他硬生生打斷子懿的話，吼出來：「妳房裡的那個男人是誰！？」 子懿真的被嚇到了，從來沒想過對她一向殷勤且談吐充滿情意的煥達居然會這樣斥吼，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他受到相當大的打擊，而且，打擊將會化為憤怒的火焰，灼傷彼此，也燒掉這段感情。 「妳他媽的，為什麼妳房間裡會有別的男人！」馬煥達的怒吼沒有疑問，而是帶有自以為肯定意味的憤怒：「妳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當我是白痴耍嗎！？」 「煥達……不是你想的那樣……」子懿知道已落入愛神惡作劇的圈套，想要說明一切，眼淚卻開始不聽話地在眼眶裡打轉，是被嚇到還是受到傷害根本沒法分辨，連聲音都不清不楚，隨著煥達的怒吼一句句地吞噬掉逐漸空白的腦海。 「我想的怎樣？妳真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嗎？！」 子懿搖頭，亟欲解釋，但整個氣氛不在自己料想之中，淚水硬噙在眼裡。 她想說，這一切都是房東的錯，不是故意的；她想說，這一切只是一場烏龍，不是故意的；她想說，這一切全是將錯就錯的結果，不是故意的。真的，她和明儀之間什麼也沒發生、她和明儀只是單純到不行的室友、她和明儀根本八字也不可能有一撇……卻為時已晚。 馬煥達看子懿掉淚，愈發確定內心的疑慮，之前聽蕭中楚講過一些傳言，他都當作是空穴來風，但若真沒不對勁的事，她為什麼要哭？哭是不是默認了？真是那樣，為何自己戴了綠帽卻全然不知情？究竟這頂難看的帽子戴多久了？本來想來接她去看壓軸的樂團表演，卻得知無法接受的事實，不可能在親耳所聞之後還要騙自己那是幻覺吧？ 他的自尊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可是聽到的現實、看到的眼淚擺在眼前，他沒辦法相信子懿現在說的每一句話，相信到底，難道是換來這種結果？ 為此，馬煥達的火氣更是直衝上天，立刻將手腕上的一只手錶扯下來，用力摔在地上，吼著： 「陸子懿！我們玩完了！！」 子懿攔不住煥達，也沒有力量攔他，煥達騎車離去的速度好快，子懿覺得眼前的道路像是一截沒有邊際的軌道，他遠去了，隨著所有擔憂與甜蜜一同遠離，而且持續加速；子懿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水泥封住雙腳的人形立牌，動彈不得且身形單薄，對於這段短短的戀情可能因此劃下句點，有所不甘也相當不捨。 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嘴角抖著，地上那只碎掉的手錶是當初兩人為了慶祝交往滿月一起去買的，子懿手腕上也有一只，如今，本來象徵甜蜜相依的對錶只剩下孤獨的漠然。 子懿緩緩地將那只破碎的手錶拾起，手也發抖。 她哭了，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哭。她哭了，為自己的謊言而哭。她哭了，為被所愛的人那樣辱罵而哭。 她哭了，更為自己竟沒有想要挽留住他而哭。 他就像搭上了風之列車，在黑夜裡倏然離開心底，一同抽離的是過去幾個月來的濃情密意，宛如來去一場空罷了。子懿淚眼婆娑地望著煥達車聲漸漸轉小的方向，頓時感覺心房被挖了一塊起來，很痛，卻沒能修補。 誰有本事修補？ 聲音哽在喉嚨吐不出來，眼淚卻已爬成欄杆。她明明告訴自己不能哭、要忍住，始終阻擋不了淚水天使在臉龐上輕唱驪歌。 玩完了？這句話竟是如此痛心疾首，他懂不懂這段感情在她心裡不只是「玩玩就好」的？又到底，自己怎麼會讓這一切發生了？或許事情一開始時，就註定了今天的結局？ 怎麼回事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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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