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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6/08/15 15:02:55瀏覽585｜回應0｜推薦11 | |
 夏天照理說該是心情晴朗的，我現在晴朗不起來，縱使菜頭拼了命搞笑，靜妮亦搭腔舞弄著野台戲碼，看了看手錶，早上九點五十七分。 我一度懷疑自己在這做什麼，疑惑怎麼會出現在這種場合裡，不應該是一起努力用功的Ｋ書會，怎麼走了樣？或者，走樣的只有我而已？當思緒早就飄離，再認真都是假的。 今天午後，Catherine就會離開了，到英國去。 那是個我完全無法觸及的世界，也是我沒法想像的地方，更是我不能也不願相信的國度，跨越亞歐大陸的上萬公里以外，她將在那裡生活，而且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回來。這世界沒有那麼多如意，就算我再無法接受，時間依然快跑，我連半秒都擋不下來。 若能再見一次Catherine的笑容，哪怕只有半秒，我也願意用一切去換。只是不曉得我的一切在老天爺眼裡夠不夠格換到半秒？ 「治豪？」馬子將我從快飛出去的心思中扯回，我才發現自己還在韓堯房裡，手中課本快掉到地上。 「呃、什麼？」 「什麼什麼？」馬子對我的回應莫名其妙：「你在發什麼呆啊？」 「我哪有發呆？」 「有啊！剛剛我叫了三遍，第三遍你才有回應耶，怎麼了？不舒服嗎？還是想到什麼？」 馬子不知道我在想的事情，我沒跟她提過，更交代菜頭不准洩漏出去，她當然只有亂猜。 「沒什麼啦、突然有點呆掉了，呵呵！」我打馬虎眼，雖然她不見得相信。 「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真的不要緊嗎？」 「沒事啦！看書重要，別又被菜頭和靜妮弄分心了。」 馬子輕輕點頭，繼續埋首書中。望著她的側臉，我有股莫名感動，也許真的只有她特別能察覺我的心思，只是她再怎麼厲害，終究猜不到我現在心情那麼混亂。 昨天一整天，我重複打了好幾次Catherine的電話，接不通就是接不通，我擔心的事愈來愈像是真的，莫非Catherine已將手機停掉了？就算內心有個底，我還是懷抱一絲希望，期盼她會在晚上開機、讀取可能的訊息。 只是可能不代表必然。 整個晚上Catherine都沒有回電，時間拉到今天早上，距離她要離開只剩最後幾個小時，而她的手機依然沒開。我在想要不要打給CICI，她應該知道實際情況，可昨天我也撥了CICI電話，忙線中，打了幾次都是忙線中，讓我疑惑更深。 菜頭說，這或許是老天爺要我別再跟Catherine聯繫，要我清醒回到現實生活，別再想些不能改變的事實。 我扁了他一拳。 菜頭說得很簡單、彷彿不關他的事，確實也是，這與他無關，我要怎麼做都是自己的事，菜頭除了風涼話，什麼也使不上力，跟我的行動一樣軟弱。這兩天來韓堯與靜妮房間看書，效果相當有限，同學們湊在一起就是聊天嬉戲最多，或許劉湘蘋選擇不來是對的，她說是系學會還有事要忙，看書也得去那邊看，於是抓了阿光一起去，阿光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靜妮氣憤地為阿光抱不平，也只能無奈。 我也無奈，相當無奈，本來我沒意思要來，菜頭與馬子拼命揪，說看書要一起看才會彼此產生助力，效果才事半功倍。我懷疑馬子是否也被菜頭拐了？菜頭與靜妮的鬥嘴幾乎沒停過，即使草莓也沒想勸阻，不代表真的一點影響都沒有，起碼草莓都坐到靜妮桌前看書，不像我們或坐或臥地賴在地上嘻嘻哈哈。 他們笑得開心，我的表情漠然，馬子見我反應仍怪才要開口，我的手機忽之響起，大家都看著我定格，我將手機接起走到一邊去，話筒那端傳來的聲音讓我心臟抽跳： 「魏治豪，你在學校嗎？」 「呃，」愣了兩秒：「算是吧。妳在哪裡？」 「我在機場。」 微微倒抽口涼氣，果然跟我想的一樣： 「CICI，妳是去送機的嗎？」 「不然呢？」 我嚥下口水，複雜又難捨的感覺正快速瀰漫開來，我怎麼也閃避不去： 「是哦……」 「魏治豪你等等，琳琳要跟你講一下話。」我聽見手機那端傳來摩擦聲，背景有機場廣播，隔空傳來的大空間廣播聲音很空蕩，她明明還沒飛離，儼然已經遠了。 心跳激烈起來，完全無法控制，我感覺到有人靠近話筒，對方還未開口我就先問了： 「Catherine嗎？」 「嗯。」 我突然感覺大家都盯著我看，各科課本早已失去了魅力，我比了手勢走出房間，來到房外的樓梯迴廊。Catherine依然冷冷的靜，話筒那端像沒人在似的，但我知道她還在，就是一種感覺，她在等我開口說些什麼。 「Catherine，」不過就這麼幾步路，我竟然開始喘氣：「妳、妳真的要走了？」 「嗯。」 我深呼吸，腦筋霎時空白： 「幾、幾點的飛機？」 「一點十五分。」她頓住，又說：「還有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我能做什麼？還是什麼也做不了吧？ 我沉默了，她也靜下聲音，世界就剩我們的呼吸聲淺淺瀰漫在手機音波裡，一點一滴玩弄時間的軌跡，就是沒辦法阻止光陰前進，我心中有份酸楚正在擴散，清除不了。 「Catherine，妳……真的沒什麼遺憾嗎？」 「遺憾？」 「就是、就是去英國？」 「我該要有什麼樣的遺憾呢？」被她反將一軍，我傻住了，登時接不上話。 這是她自己下的決定，想必考慮周詳，我就為了一己想法猜測她會因此有所遺憾，然而真正懷有遺憾的是我才對。只是一切宛若來不及了。 「魏治豪，」她的聲線淡淡，吵鬧的背景並不影響沉穩：「我有收到你的簡訊，那首泰戈爾我也很喜歡。」 我心涼了一陣，莫名哀傷從這段話裡流露出來充斥心間，我只能靜靜聽她說。 「可惜，我們交集的時間太短。」 「太短啊……」 「嗯。」 這是事實，是我造成的事實，只是她會否了解我內心沒有說出來的還有很多很多？接著是一陣沉默，我沉默是因為不曉得能說些什麼，她在機場了，三小時後就要搭機離開，我仍困在學校找不到前方；她不曉得為何沉默，難道也同我一樣心慌意亂？不會的吧。 勇氣應該早就沒了，可是很奇怪，我竟硬哽下聲音問了，眼眶依稀感覺水漾： 「Catherine，妳會記得我嗎？」 她沒立刻回答。 我靜靜聽著手機那端傳來的廣播，提醒旅人們踏上征途的時間到了，該報到的請去報到、該登機的快去登機，沒什麼好拖延的。 我瞥見菜頭打開房門站在門邊，掛著憂心神情。見到他擔心我的樣子，令我心防瞬間崩潰，長城都快垮了，還死撐著有什麼用？Catherine就要離開，我卻在這裡靜靜等著時間收走我們的聯繫，什麼也做不到了。 她，我喜歡了四年的她，就要飛出我的視線。 正當我要向菜頭說再等一下時，手機那頭一段柔語牽住心神： 「你會記住我嗎，魏治豪？」 「會。」我吞了口水同時淚如涓流，再也止不住地從臉頰滑下：「我會、我會一直記著妳。」 Catherine，我一直都惦記著妳，妳又知道嗎？ 她，我喜歡了四年的她，正式抽離我的手心，飛到無法抓取的那一端。 時間是我大一下學期，暑假來臨前的一個禮拜。 【謝謝你，我屋裡的那盞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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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