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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酒屋之戀】第一杯(醇酒)
2006/09/13 20:46:19瀏覽1432|回應0|推薦6

  賣酒,當初只是為了自己的興趣而餬口,卻沒想到因為賣了酒,看到了許多沈默在市井間的小人物心聲。

  有人因為情場失利,所以來我這裡喝酒,他們總哀怨著對方的不是,卻忘記了之前曾經許下過多麼動人的黃昏誓言;有人因為工作壓力,所以來我這裡喝酒,他們總埋怨著上司的過分要求,卻沒想到之前也曾在上司面前極力推薦自己的才能;有人因為家裡氣氛凝重,所以來我這裡喝酒,他們總抱怨著家裡已經失去了溫度,卻沒有提起自己也是那個家的一份子;也有的人,只是為了喝酒而來喝酒……

  我這裡只賣淡淡的酒,但,更賣溫暖的人心。

  ★★★★★

         (一)情人的眼淚


  「為什麼要對你掉眼淚,你難道不明白是為了愛……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開,我的眼淚不會掉下來、掉下來……」

  老歌輕輕和著,老酒微微一杯,老情人、也終於不再出現。

  ☆☆☆☆☆

  去年底接近冬至時,店裡頭初來了兩位新客人,一男一女。

  男子溫文儒雅、西裝筆挺的,胸前口袋上掛有一支名牌鋼筆,似乎特地要顯示他的身份職業頗為高尚;女子則是清秀端莊,一套淺白洋裝搭得身子合度極了,肩上斜著的棕色皮包細看之下可以發現那是GUCCI的高貴。

  一對墜入戀愛陷阱的男女。這是我第一眼看到他們時的直覺反應。

  之所以他們令我第一眼就印象深刻,只因我從來都以為這間店是給較不修邊幅、不拘小節且隨性自在的傢伙出入的,這對男女的打扮與當時店內氣氛顯然很不搭調。

  不過來者是客,身為老闆的我一如往常地出聲招呼。當時我還不知道,我眼前的這對男女之後卻給了我一堂情感的心靈課程。

  ★★★★★

  這兩天都是寒冷的日子,巷子外的車水馬龍並不因為低溫而稍減其令人作噁的咆哮;很多人來來去去經過店門口,吧台的視線被一扇半度遮光的玻璃屏風掩去不少,但依稀尚可看出大概有多少過客匆匆不回頭。

  我這間小居酒屋座落於繁忙城市中的一個小巷轉角內,這裡接近人潮魚貫般的東區,但是真要到我這裡來,沒有熟人帶路也很不好找;複雜的巷弄就像在愚弄人們的腦筋一樣,看似相同的轉角在這塊區域內就有好幾處,不熟的人走著走著就繞出了小巷是常有的事。況且,我這小居酒屋的外表看起來也不顯眼,單單一塊招牌掛著,夜晚來了、霓虹亮了,如此罷了。

  走入店裡,迎面來的是一張畫有富士山風景的珠簾,珠簾滴滴答答互相敲著,擊出的清悅音符給客人洗刷塵俗的淨然。店內燈光略呈深粉紅色系,但每一張小桌子旁都還設有一盞特地從日本買回來的立燈,立燈可以隨個人喜好選擇亮暗與否,這是必須的。

  吧台主體是以檜木雕刻而成,長約三公尺半,其餘吧台周邊的環狀部份則由其他木材交疊起來成一種特殊的類疊形式,五張木雕坐墊的高椅架在吧台前方,這是專給熟客坐的位置,當然,初進來的客人也總以為整間店就只有吧台可以坐;很多生面孔學著電影裡面的樣子在吧台前坐下點酒喝,不過總三兩句之後才知道自己是城市鄉巴佬,識相地離開吧台。

  店內每天輪著播放的經典老歌轉入每位客人的耳裡,不少人第一次來進門時都抱怨這裡放的歌不夠流行、讓人想睡覺,那多半是年輕人的意見;可,每當他們歡笑過後要離去時,總不忘過來吧台給我一句讚賞,這裡的氣氛與音樂很妙。

  是的,我知道他們會喜歡的。

  我擦著空杯,眼角不時飄著在吧台前低頭飲酒的男子。

  「儀梁,你今天已經喝不少了,要不要來杯水?」

  「水?」儀梁手不穩地撐起半邊臉,帶著七分醉意的眼睛彷彿在笑我方才那句話:「老闆……你什麼時候這麼不通人情啦?你難道不知道……一個人正喝上興頭的時候忽然叫他不喝,那是多痛苦的事情!」

  「我是看在你算熟客的份兒上才提點你一下,否則要是喝醉的人,我一律直接請出門;鬧事的,扭送警局。我這裡不歡迎那種爛醉者。」

  「爛醉?我說老闆,你看我哪裡醉了?我像是會喝到爛醉的那種人嗎?像嗎?」儀梁以雙手手肘架起自己的雙頰。

  「醉了與否你自己最清楚。」

  店內音樂流轉,回到當初第一眼看到儀梁時的音樂;這首老歌唱來悲切,徐徐而起的歌聲似乎將現刻的情愁一股腦兒訴出,陷入假花園中的蜜蜂聞之必會悲從中來而無法克制自己情緒。那隻蜜蜂,是現在的儀梁。

  「為什麼要對你掉眼淚,你難道不明白是為了愛……要不是有情人跟我要分開,我的眼淚不會掉下來、掉下來……」

  我將手上的空杯擦得閃亮,眼睛一邊卻看見儀梁兩眼無神、嘴巴微張,看起來似是失去靈魂的肉體,酒精不只將他灌醉,也將他灌入自己無法跳脫的深意識。

  「來!」無可奈何,我將剛擦完的空杯注入一杯涼水送至他面前:「這杯水給你。」

  儀梁盯著自己下巴下方的這杯水,苦笑:

  「老闆,我沒醉啊……」

  「我說你醉了嗎?這杯水是免費的,我沒刻薄到連一杯水都要收錢,喝吧!」

  儀梁推開可能幫助他清醒的水杯,眼角那我原以為已經乾掉的池塘又開始泛出水光;我雙手掌在吧台調理座上,嘆了一口氣,實在頗為這位光顧我居酒屋近半年的朋友感到不值。

  遇上這種事情誰能幫點什麼?

  「嗚……老闆,你相信嗎?嗚……她拋棄我、她拋棄我了……她、她竟然拋棄我了?」儀梁低下去的頸子像是快要扯斷的木偶線,晃呀晃的,好像隨時都會由中心斷成兩截般的脆弱:「佳樺她、她不要我……了?嗚嗚……」

  拋棄、不要了?如此簡單嗎?

  ★★★★★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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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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