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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10 13:39:03瀏覽1281|回應0|推薦3 | |
【睦月】
「機車……」 「嗯,機車。」 屋簷內外溫度差距甚大,馬路散發炎熱氣息如熱鍋、更像鐵板燒,不論路人或車輛行走於烈焰下,久了也只有被烤焦的份,這是我和拽子之所以站在冷飲店前駐足不走的原因,手中的珍珠奶茶還未終結,身體的悶熱依舊;同時,這也是美女剛剛快速騎著機車飛馳過眼前、揚長而去的原因。 熱,真熱。 「她大概要去哪裡避暑吧?」 「大概吧。」 「小依沒跟在她身邊耶。」 「好像是。」 「上不上?」 拽子的問句莫名其妙,我轉頭看向他,表情也莫名其妙。 拽子,這是他的外號,邱語城,這是個與他的外表完全不搭軋的氣質名字,為什麼叫他拽子,我也不清楚,只曉得之前有陣子他的口頭禪就是「你很拽耶」,到後來,最拽的人原來是他,全班公認。 「拽」,我查過字典,意思很多種,我覺得唯一能拿來形容個性的詞是「拖拉」。拽子其實並不拖拉,他有時決策明快得很,雖然多半是餿主意,至少拖拉二字與他聯想不起來。 他說,我才是真正拖拉的傢伙,超拽。 九月十六日出生,標準的處女座,也許是生辰八字的隱性影響,我承認自己確實有處女座的完美主義乃至於部分潔癖,可也常呈現出與處女座完全不同的性格。 有一回,小依替我查了我的月亮星座,意外發現我月亮星座落在天蠍宮內,小依嘖言,難怪我的性格難以掌握,一下處女、一下天蠍,太兩極化了。 我不懂處女和天蠍所謂的兩極在哪?或許就因為不懂所以兩極而被拽子說我是個很難搞的拽子。 拽子,似乎不見得全因他的外號,普遍來說,這是全班通用數落人的形容詞。 「上什麼?」 「欸!你不是哈人家哈得要死?現在有機會,趕快追上看看人家去哪裡啊!」 「然後呢?」珍珠奶茶即將見底。 「找尋進一步的機會啊,說句話也是進展,懂不懂?」拽子果然很拽。現在開始,「拽」再也不代表拖拉,而是莫名其妙的形容詞。 「我現在懶得進展。你沒看到太陽那麼大,現在追上去只是活受罪!」我將空杯投入三公尺外的垃圾桶內,空心得分。 他深深吸了一口將杯內掏空,珍珠像亟欲投奔自由的鬥士,迅速從杯內竄升,狠狠地痛擊在他喉嚨壁上,教他猛咳起來。我甩了一掌在他背上,他嘔了聲,一顆珍珠從嘴裡掉出來,溜的在地上滑冰,最後在屋簷陰影與烈陽高溫的交界停住,依稀有縷蒸氣衝上來,燒灼了它的半顆腦袋。 他掛著感激與怒意瞧著我,還在乾咳。 「小心一公分的小珍珠噎死你這個一米六五的大男生。」 「我是故意的好不好,想看你在緊急情況下會有什麼行動……」 「那我下次就等著看你自己解除警報吧。」 「你很拽耶!」 我笑著側過身去,不理會他的吱吱喳喳。 烈陽下的校門口有份沉重,季節是炎夏慢慢轉入淡秋的九月,暑假已經過去,二專二年級已經開始了。感覺上,一切似乎都可以重來,或者正在重來,對於我的二專生活而言。 二專是種奇怪的學制,不若大學四年的悠閒,第一年還在迎新、第二年卻準備送舊了,折舊率大概只比女人結婚慢些──當天新娘、隔天老婆。 現在的二專生已淪為少數族群,在大學生和四技生滿街都是的這個學期開始,我們注定要開始獨享寂寞;有時覺得自己這一屆像被拿來實驗的白老鼠,前後學制落差之大,夾在中間的我們只能默默調適心情。 大專生上成功嶺的傳統歷史在上一屆告終,學校轉型成為技術學院乃至科技大學的新鮮好處偏偏要下一屆才開始享受,我們,或我,只是四不像。 世勤問過我為什麼不快樂?我想,這也是原因之一,雖然他知道我究竟為了什麼而不快樂。 如果可以上大學,誰要讀二專?偏偏高職體系出身的人,對於大學之路總是窄了高中生許多,我沒有逆常,高職畢業後乖乖考了個二專來讀,四技在我聯考那年還是少數的神話,到了我要畢業的這年卻逐漸蔚為風潮。 我清楚自己的能耐在哪,卻沒法對「二專生就是矮人一截」的死板印象釋懷。 校門口的新型拱門是這學期才蓋好的,乍看之下頗為氣派,但由於原先的校門口本來就不大,硬是蓋了座拱門只顯得格外詭異,不太自然。雖然這是一所私立二專,總是盡力想做到最好,不論哪間學校都一樣,但終究不是大學。 我想到她,高職班上唯一考入普通大學的人,她是同學間的神話,即使高職畢業至今已經一年有餘,老同學們聊起各自的現況還是會提到她,那抹神奇的身影。一方面因為她確實那般吸引人,學業與品行優良,另一方面,也因為老同學都知道我和她的關係特殊。 曾經特殊。 在曾經的陰影下,我仍得假裝落落大方回應大家的問題,即便我完全不知、絲毫不想回答,陰影卻從不曾放過我,棲息在內心久久不散。 她學校的大門似乎沒有拱門--不需要拱門就有大將之風。從她的校門口看進去,景色一定和我看入自家學校的景觀大為不同,她或許每天快樂邁入校門,我卻落落寡歡地踏進校區,很希望哪一天我可以體會到她已從過往走出來的喜悅。 很希望哪一天我可以看見她的笑容,淺淺地綻放在面前,就好。 很希望哪一天,我可以再次輕輕呼喊她的名字,就好。 柳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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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