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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7/10/17 01:53:09瀏覽742｜回應0｜推薦0 | |
 該來的事情還是來了。不，應該說，早該來的事情終於來了。明儀踏著寒風細雨的步伐，緩緩朝宿舍前進。 進入期末的寧靜，最後這段時間是學生繃緊神經的時候，下禮拜就要期末考，外出遊玩的人明顯減少，市區也少了逛街的大男孩及小女人，學生本分只有在期考壓力下才顯露出來。 明儀喜歡秋天的風，只是今年秋風吹拂的時間好像很短，短到他一點都沒發覺原來已步入冬季。冬魔是惹人厭的，哈一口氣便教人以為置身寒帶，從小生長在北部的他早已習慣這種氣候，但若有機會，他想南下過冬。好像侯鳥。 他現在的心情也像侯鳥，想避開會令人煩惱的事情。好比說，房東。 矛盾。 雨滴自傘面滑落，掉在地上的小水窪裡，是滴答還是撲通，聲音太小根本聽不見，外頭的雨窸窸窣窣，溼了衣襬也溼了心窩，如此雨景應該適合坐在窗邊看本詩集，然後喝一杯咖啡。 不喝咖啡的人要來杯咖啡？明儀甩甩頭。又不是子懿，三兩天就看她在喝咖啡，晚上怎還睡得香甜？明儀很難了解為何許多人總愛誇耀喝咖啡的優雅，更難以理解一堆人喝咖啡不會失眠，最不能想像的是，要有氣氛就得搭配咖啡一杯。到底是誰規定的？ 三一零五號房的百葉窗是拉下來的，傍晚時分，房內燈光微微穿透出來，細雨亦阻隔不了。子懿應該在房裡。 明儀停在雨中，雨不大，內心矛盾卻愈來愈大。剛剛經過房東家門前，房東衝出來跟他報告終於找到新房間，是間位於巨蛋方向的公寓式套房，房東還誇說好不容易才找到像樣的房間，應該感謝他。的確是該感謝一下，能夠脫離不可思議的同居情節，不感謝他還要感謝誰？但是，跟子懿住在一起都四個月了，眼看這學期都要結束，要現在搬嗎？ 房東笑著表示這個房間絕無僅有，錯過可惜、要租趁早。明儀遲疑，他還沒去看過就說得那麼動人，到底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不過，房東雖然大剌剌，至少在租屋方面的廣告說辭沒騙過人，當初「金翔耶魯」的房間也是給他說得天花亂墜。事後來看，開花滿天倒真沒有四處亂墜。 絕無僅有耶，有什麼好考慮的？明儀反覆問自己，在考慮什麼？ 走上樓梯，朝三樓房間緩緩移動。明儀想了想，既然早晚得搬走的，有機會就該把握，於是請房東幫忙保留，期末考後就搬過去，連同下學期的約也一起簽了。房東見明儀阿莎力，大方地說為了表示歉意，下學期第一個月的水電費可以再免。 苦笑。明儀並非為了貪圖水電費，就算一個人住，個把月也不過幾百元，季節進入冬天，不可能開耗電的冷氣，電費又會再降低些，第一個月的水電費省下來能夠換到什麼？換到一個人住的冷空氣？冬天就夠冷了，還會更冷嗎？冷到打噴嚏怎麼辦？ 不禁想到跟子懿同住的前兩個月水電費真的全免，本想繼續跟房東拗第三個月的水電費，卻碰了軟釘子；下學期要省也只是省最便宜的第一個月，差到哪裡去？ 明儀敲了門開鎖，走進房裡果見子懿在內，她正看著窗外。窗外雨聲滴答，她的穿著也隨冷颼颼的風增加，毛料披肩掛在肩上，有種貴婦的氣質。好吧，貴虎姑婆的氣質，明儀糾正了內心想法。 「妳在看什麼？」 「你回來囉。」子懿偏頭瞧向明儀：「我在看雨啊。」 「雨有什麼好看的？」 「你不覺得這場雨很有夢幻感覺嗎？好像在童話故事裡面一樣。」 「童話故事？小姐，妳都幾歲了，還童話故事咧……」明儀將背包丟在書桌旁，情緒莫名地煩躁。 「鄧明儀，我喜歡看雨你有意見啊？人老心不老有沒有聽過？」 「哈，妳承認自己老了哦？」 「你真的討打哦！」子懿抓起報紙捲，霍霍向豬羊。 明儀搖頭，雙手攤開上舉投降，實在不想在剩下不多的同住日子裡跟子懿吵架。說不上是怎樣的心情，有點悶，照理說應該要快樂的呀，怎麼完全不如事前預料呢？ 子懿看出明儀彷彿有所心事，以為他又給喜歡的女生傷到，開著玩笑： 「欸，你怎麼了？不太對勁哦，是不是又被那個女生刺激了啊？」 「什麼女生？」 「嘩！不會吧，之前還說多喜歡人家，怎麼現在就把她忘了啊？」子懿誇張的神情亂有趣味：「這樣不好吧！就算她已經被別人追走了，你也不可以說忘就忘吧？難道你是色狼兼薄情郎？」 明儀會意過來，趕忙澄清，心頭小鹿亂撞： 「才沒有咧，她都被追走了，我還要被她刺激什麼啊？妳想太多了啦。」 「不然你幹嘛悶悶不樂的？」 子懿的問號帶有殺傷力，明儀不曉得該不該現在說，悶悶不樂？有這麼明顯嗎？可是，心情宛如停滯的湖水攪動不起來也是事實，搬出去可以讓彼此都恢復正常生活，沒什麼不好啊…… 明儀瞧著子懿，她臉上的笑容還是淺淺的，牽有一絲柔情。 「我剛剛遇到房東，他說找到新房間了。」 氣氛彷彿霎時轉入黑夜，房內的活力瞬間消散，也許是消散，更可能是隱匿起來，藏到彼此都找不到的視線裡。雙頰有些僵硬，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子懿愣了一下，瞬間又是笑臉迎人： 「是哦！厚，他終於找到了，不簡單嘛！他說了什麼？」 「呃……」明儀看不出子懿哪裡有異，也擠出笑容，略嫌死板：「他說在巨蛋那邊找到一間新房間，聽說不錯啦！也是套房，問我要不要租那邊的，還催我要租要快，不然很快就會給別人租走……」 「嗯……那你怎麼回答？」 「我想說遲早都要搬，只是他拖了四個月才找到房間，效率蠻差的厚？」明儀別過子懿的眼神，依稀尷尬：「咳，我說好啊。」 子懿笑開，語氣簡單且毫無雜質： 「那太好了，什麼時候搬過去啊？」 「呃，期、期末考後吧。」 「哦！剩下不到一個禮拜嘛！那你要開始打包行李囉。」 「嗯啊……」 明儀心頭宛如被潑了一盆冷水，本來以為子懿應該會有些不捨，畢竟同住四個月，多少有點革命情感，似乎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子懿非旦沒有不捨，還歡喜得很；明儀很想挖個洞跳進去，不過是陰錯陽差地住在一起四個月而已，竟然就以為會有什麼情愫，太傻了。 傻子總是多情。明儀苦笑。 子懿抓起外套走向門口，臉上掛著笑容。明儀看她手上耍著機車鑰匙，不知要去哪裡： 「妳要去哪？」 「買晚餐。掰掰！」子懿關上房門，輕鬆絕對。 走下樓梯，子懿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無蹤，她一點也不覺得輕鬆、一絲也不覺得快樂，這是什麼感覺？那隻色狼要搬出去該是值得放鞭炮慶祝的大事，可以恢復獨居的生活，哪怕以後房租會貴些，擁有自我空間仍是更重要的，獨居的快樂對外人是講不清楚的，為何笑不出來？ 大二學生，男女同居幹什麼？自己住多自由呢。 況且，跟煥達分手的火線就要去除，有了這段感情當作教訓，以後絕對不會再犯，要同居也得跟自己的男友，其他人別想，房東再怎麼說她都不會妥協，這時代當好人已經佔不了便宜了，既然沒便宜可佔，不如當壞人。 大二學生而已，享受自主多快樂呢。 子懿緩下腳步，樓梯間的回音拾階而上。其實跟那隻色狼住在一起的生活也沒那麼糟糕，對外人來說確實是無法置信的，可起碼生活細節上還有人幫忙，只要他不侵犯到彼此界定的禁區，一切都好談。事實上也是，明儀沒有越過雷池一步，可以稱讚他相當紳士，也可以損他是有色無膽，總之，在這四個月內他真的很乖，但，若繼續住下去，還會不會是乖乖牌猶未可知。 拿不敢肯定的未來以及自己的清白冒險，沒有必要、也不再需要，且明儀自己都決定要搬出去了，子懿更沒有理由說不好。本來也是，從開始這一切就是不該發生的，如今只不過是要恢復原狀而已…… 子懿走向機車，看見明儀的機車停在旁邊停車格上，乾乾的，可見他剛剛沒有騎機車。她想到前幾天跟他去貓貍山一遊的情景，更記得被他吃的豆腐，最無法忘懷的竟是當時他臉上的擔憂。 「幹嘛悶悶不樂的……」 子懿揪起嘴唇，吸了口氣，拿雨衣出來穿。她不想再為沒有成真的任何事情煩惱，也不想為了一隻色狼的去向發愁，勸自己隨緣就好，這一切本來就不該發生的，不是嗎？ 她又笑起來，嘴角卻緩緩下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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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連載小說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