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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7 09:26:00瀏覽1246|回應3|推薦6 | |
繁雜的東區是無趣的。
生活在這裡,但我並不喜歡這邊的空氣,就跟我開居酒屋卻不喜歡喝酒一樣,我的思考邏輯充滿了矛盾;不過我喜歡海,海的自由奔放教我無法一週不去沙灘上給海水清洗雙腳,也洗刷生活中無形的困頓與哀愁。 一向我都是獨自去看海,不過個把月來,陪我一起吹海風的已經不只是飛沙與螃蟹,還多了一個俊瘦身影,蕭。 居酒屋再幾天就要開幕了,這段時間因為有蕭的加入,整體籌畫進度快了許多,他是個很有想法的傢伙,就拿店內裝潢來說,店裡偏後方一面頗為顯眼的石牆他建議可以拿來利用一下,雖還未想到可以如何利用,但他的主意不錯;又如吧台原本僅是檜木一體成型,他卻提議還可以在旁邊擺上其他木材建構而成的雕畫小平台,一來可供客人放置酒杯用,也可以拿來擺設其他裝飾品,例如我的一座回憶之鐘。 回憶總是孤單的,如同近乎枯萎的樹,就連要抓住身上已經苟延殘喘的黃葉亦不得也,只能靜靜地看著曾是身體的一部份慢慢墜往無情的遺忘大地,是這樣沒錯,我之於那座小鐘的感情亦如,漸漸遺忘的該是我的心,而非鐘。 拾起身旁的小塊漂木,我對身旁正在品味酒精的他說: 「蕭,你知道現在我的心情是怎樣嗎?」 他瞧了我一眼,嘴角露出習慣的微笑。我懂他的意思,在他舌頭正與美味及苦澀作戰時,旁人的問句都會先被擱下,他必須讓嘴裡的戰場分出勝負之後才願意回神給眼前的淨靈。 「有了酒,你可以什麼都不要啊?」不等他回應,我續也喃喃:「我以為,自己就像這塊漂木,到現在還是找不到可以棲身的落點,縱然我的夢想就要實現,但未來的事有誰能夠預料呢?那好像完全是未知的啊。」 他接過我手中的小漂木,嘴裡的酒精狂妄: 「沒有落點?那不該是浮萍嗎?漂木還有重量,總有一天會找到它的歸宿,況且你瞧瞧這塊漂木,上頭還有綠藻呢!有生機的枯黃並不代表真要落幕,老闆,這你不懂嗎?」 他喚我「老闆」。居酒屋雖然還未開張,這些日子以來他已經將我視為往後必會品嚐勝利果實的傢伙,在我還沒踏上吧台就成天老闆老闆的喊個不停,灌我迷湯的目的是在於將來開幕後能夠換來一張免費的飲酒證明。其實可以不用這樣大費周章的,光憑這些日子以來的協助,他的臉在我的腦海早已經被我烙上免費戳章了。 人是愚昧的生物,明知說好話之目的可能僅是討討歡心,卻仍拒絕不了這種表面功夫的狡詐,也偏偏,蕭的面孔教人不忍真刻上惡魔標記,除了原有的成熟之外,偶爾他也透露出天真。即便天真少見。 「綠藻?」再接過小漂木細瞧,沒想到我倆竟能在這抹翠綠上頭大作文章:「或許是吧,這塊淺薄的綠藻大概是這漂木目前唯一可以寄望的了,如同我的居酒屋也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多巧!」 「這樣子嗎?」他繼續將喉中的氣泡嚥下,依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 蕭對酒精的認識不少,曾經的酒精沉迷也讓他練就了現在的好酒量,雖然那是一段不愉快的過去,可他對那段記憶的執迷不悟卻至今日仍無法淡忘,甚至,他說若時間可以倒流還是願意那麼做,只為了一個女孩。 他仍如一般的年輕小夥子,對於感情的憧憬就如海潮那樣湧上又退下。熱情來了,他願意天涯海角追著迷人影子飛奔,等他看清了影子原來是哪位可人兒之後,他又覺得也許自己的歸宿並不在這裡,明亮的背景又瞬間被黯淡影子取代,然後愈離愈遠…… 就像海潮沒個定性。 他跟我提過目前的生活重心,在我了解之後卻頗有驚訝,因為不曾想過這麼單純的綠藻竟可以糾纏著無情漂木無法自己。只是,在愛情疆域裡頭,誰是綠藻?又,誰是漂木? 「蕭,」見浪花捲至腳邊,我縮回些距離也私自給了他定位點:「現在,哪一塊才是你的綠藻?」 淡淡的酸澀,我感覺得出來他喜歡我同他討論這個話題。 「我能用『片』來形容嗎?我已經分不清了。」他說。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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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