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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7 18:13:33瀏覽308|回應0|推薦1 | |
肯特王由皇城到達漢鐸王國邊境的原始森林時,又花費了數天的路程,他擔心長途跋涉無形中已經耗費了些許精神體力,便又再森林外頭的草原上紮營休憩了兩天。第三天清晨,伴隨著東昇的旭日,肯特王起了個大早,裝備好所有的鎧甲、護具、兵器之後便自行步入森林。果然又在荊棘林旁的小河岸邊再度碰上了那隻殘暴的怪獸,這回肯特王有備而來的從容應戰,見他不慌不忙以左手持握渾厚銳利的長型尖矛,忽而刺擊如槍,忽而回擋似盾,再搭配上右手靈巧犀利的劍式,三分守、七分攻。槍矛與寶劍的交替使用,戰術劍法遞嬗變換無窮。但,奇怪的是…無論肯特王再怎麼肆意的揮舞著雙手神兵,儘管他再怎麼竭盡畢生武學,攻守俱佳、出招如神,卻還是傷害不了怪獸分毫,勉強只打成雙方平手僵持不下的局面。「一字型攻勢」、「平行截刺術」、「十字御擊斬」、「叉字型半防禦擊刺術」、「狂嵐漩渦連斬」…這些他引以為傲的成名招式都已祭出,無奈總是無法一舉拿下怪獸的性命。肯特王清楚,這座森林既然是怪獸的地盤,一昧的滯留此地搏鬥也佔不了多少便宜,他雖然不斷的嘗試將怪獸引出森林轉移戰場,無奈的是那怪獸好似長了腦筋,就是不肯上當。也不知是不是肯特王自己多慮,他總覺得怪獸受到某種念力或魔法的輔助驅使,跟它搏鬥時就像是以一敵二,左支右絀的吃力極了!雙方你來我往從早晨戰至傍晚,僵持的局面依舊無法打破,勝負難見分曉。數百回合下來,雙方氣力耗損太過、幾近衰竭,便在天色完全轉暗之際互有默契似的各自撤離戰圈。 之後的四十多年,肯特王陸陸續續的前往原始森林與怪獸搏鬥,一心想斬殺此獸拯救出美麗的女神,但是不管用盡千方百計,就是拿這頭猛獸沒輒。甚至這四十多年間,即使在原始森林中進進出出,卻再也不曾與朝思暮想的女神相遇邂逅。…就這麼肯特王白費了數十年的青春,愚蠢執著的打了一場毫無意義、勝算渺茫的聖戰。他逐漸蒼老、凋零了!曾經瀟灑倜儻、意氣風發的少年君主,如今已經滿臉皺紋,雙手常常不自覺的顫抖,連把輕匕首都握不緊了!他看著懸在大廳牆上那柄「爍星」,依舊是光輝耀眼有如初鑄,突然有感而發、悲從中來。想想現在身邊沒有愛妻與侍妾,沒有能繼承自己皇位的王子,沒有愛黏著父親撒嬌的公主。他只能等自己死後,讓姪兒名正言順的來繼承皇位。回憶那四十幾年來使自己心力交瘁的聖戰,他深深的感到懊悔。其後,肯特王又活了五、六年這種自怨自憐的苦日子,便帶著無限的憾恨去世了!然而,再看看漢鐸王國邊境的原始森林中,肯特王口中所謂的女神,以及那隻讓人束手無策的猛獸… 不知忍受了幾個月?幾年?或是幾十年的饑餓,每天吸允夏綠蒂指頭上的一兩滴鮮血再也沒辦法餵飽心獸,尤其伴隨著夏綠蒂日漸衰老,血液既不再鮮甜可口,營養份更是大打折扣,就算偷偷多吸她兩、三口血,仍然是一點兒飽足感也沒有。這天的深夜,心獸的肚子又餓得轟隆做響,它有預感再不想想法子,鐵定是活不過今晚了!在餓昏頭的情況下,心獸再也熬不住了!它突然獸性大發的衝入夏綠蒂房中,伸出掌上利爪往睡的正熟的夏綠蒂刺了過去,如刀刃般鋒利的尖爪就這麼混著噴濺出的鮮血,貫穿夏綠蒂的咽喉。心獸隨即拎住了夏綠蒂的脖子,迅速的把她拖到屋外的草地上頭,此時的夏綠蒂,早已經流盡全身的血液一命嗚呼了!土地上佈滿從夏綠蒂咽喉中流倘而出的血液,那本當慢慢滲入土壤中逐漸消逝的鮮血,卻全被一旁早已泯滅人性的心獸給吸飲殆盡了!此刻,只聽聞…「咚、咚!咚、咚、咚、咚!……」的跳動聲,心獸原本已經衰退老化的五臟六腑又再度回歸到最佳的狀態,它心跳緩緩加速,腸胃也不再饑餓難耐,精神體力更恢復了不少,雖然發現自己的軀體居然縮小到幼年狀態,活像隻脆弱的小兔子,不過總算是保住寶貴的一命。看了看身旁夏綠蒂的屍首,心獸說道:「妳已經沒有能力養我了!我雖然吸妳的鮮血,但也善盡了保衛妳的職責,別怨我,妳我兩不相欠。」這時的心獸又像隻可愛的小兔子那樣,一臉天真無邪蹦蹦跳跳的遠離了夏綠蒂的屍體,去找尋下一名鮮血甜美營養,能夠把自己再次養大的年輕女子。的確,心獸渴望強壯巨大,它忍受不了自己老像隻兔子般的蠢樣,心獸常取笑兔子們只懂得吃蔬菜、蘿蔔,它卻明瞭自己的宿命、知曉自己的本性是嗜血的,血才是天底下最營養美味的食物。 有人說這些荒謬的故事全是愚不可及的無稽之談,也有人說這場聖戰確確實實在中古世紀時的發生過,但是歷史只要流傳久了,幾經穿鑿附會後,總會被當成神話、傳說、小說,最終難免淪為哄騙小孩子睡覺的床頭故事。無論如何,好鬥總是人類的本能,孤傲、封閉、尊貴、卑微、寂寞、該信任與不該信任,踟躕在這些特質之間,自我矛盾,始終是皇室貴族們揮之不去的血統與習性。肯特王雖然終其一生未娶妻生子,最後孤老到死。但是肯特一族卻綿延不絕,後代子孫們更因這位既孤傲又浪漫的先祖而感到無比的光榮及自豪,立下誓言繼承肯特精神,欲完成先祖遺志的人更不在少數,甚至就算不是出自肯特一脈的男性也有志於當個肯特英雄,從小男孩到青壯年,到衰弱的連拐杖都已經抓不穩的老頭們,都一樣想穿上冑甲,揮舞寶劍,期盼有朝一日能在某處的森林裡邂逅女神,斬殺巨獸。預言家們憂心忡忡的說過:「這曲聖戰並不會隨著時代的推進而劃下休止符,反倒會愈演愈烈,你我都有可能是彈奏者。」…的確,只要這種莫名的榮譽感與肯特精神還在,只要心獸遇上了另一名女子,爭戰又將開啟。其實我更擔心的是,隨著大航海時代的來臨與殖民主義的興盛,東西方之間貨物互通有無、文化相互交流,將有愈來愈多的男性習得肯特精神並繼承其遺志。況且,森林又不僅侷限於一處,心獸恐怕也不只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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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