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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9/17 07:32:28瀏覽269|回應0|推薦25 | |
他粗黑的眉檻細短地向兩邊伸,兩沿的突然尖削讓兩束黑毛有點彎弓的表情;兩條垂直的的深凹鎖紋上下左右輕佻著,細細地兩扇眼光閃爍著,讓人看不出他心理真正的感受。好像半個蒜頭的短鼻柱烙著像是蛀蟲盯蝕過一樣的坑痕,以整張臉比例令人覺得暈眩稍長的人中,斜向一邊靜卧;倒是幾顆鋒利的刺牙讓人有一種很有可能會被螫咬的防限。 他由桌壇旁油紙紅長袋裡抽出一撮香條認真的在一抹跳動的蠟火上焚燃著,然後吆喝著眼前的五六個人先給神明上個香。地藏菩薩盤著雙腿領著佛帽眼神直直地向一個方向望去,七手八脚五六個人在他的指引下慌也不忙地彎身合十恭身就拜,他則巧妙地最先完成膜拜後側身在這群人的身旁,樣子有點像什麼大典中的司儀或領口號人一般,很有精神的監控著眼前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幽暗的房間陳列著許多放大照片,在每張金紅黃夾雜的桌布擺飾下,讓每張黑白大頭照像是也分別管領著小過書桌大小的祭壇一樣。黑色、棕色的便鞋直統統地朝著祭拜人的方向指去,鞋面上角沿多少有些碰撞留下來的斑白,鞋裡還埋著一雙雙或白或黑或紅或雜的襪子,走過的人很容易就能體會,那是掛像人來到醫院隨著穿來的裝飾,在找不到機會離開醫院大門,跟隨著絕望由邊門邊道擺設在這間看起來真的過份狹小的黯室裡。 沒有誦經聲,讓小小的屋間更少了生氣。五六個人手中剩下一支的煙香離開了神主桌飄呀飄地散漫開來,明白反映出五六個人急著要在那麼多張懸影中找到心理思念或祭拜的對像。這像是他心中早有的小計謀,因為只有他知道那張掛像就躲在這群人背後的最角落處;正當煙痕由波浪直紋變得搖晃,變得轉圈,變得急燥時,他右手高高引出一個方向,大家只回頭就愣凝在那幅若似熟悉的圖像前面。 沒有人說得出一句話,淚水不真實地駐守在幾個人眼框底海中。愈是如此,五六個人愈是不知如何是好,呆呆地立在原地,香痕變得婉轉偶摺向上,一支、兩支,五六支各訴各的心事。他適時地開口說,你的好同學某某,某某,又某某來看你了,他們都要你一路好走,別再煩惱地上的事兒。五六個人教他這樣一說,就都知道合該行禮祭拜,彎身的時候又重新理了一次對很多事的感知與感慨。 一身黑衣黑褲蒼白的女人出現在太平間外幾棵老樹圍出來的一個蔭涼處,正好五八張人造藤編織的扶手椅貼心地落在夕陽陰影中,忍著傷痛殘破的心忙著向五六個人彎身行禮,謝謝大家來。如果反個方向望著這幕,倒像這五六個人變成掛在樹枝下的人像一般漠然,然後見到一只纖弱黑衣人不停地躬身招呼一樣。 太陽真的被驅趕,竄奪著向另一側執行它的光照,而這頭只適合更灰暗,更矇矓,更淒然。停車場一駕一駕不同款型的車漸次開出,沿著那窄小的暗道擠壓著橫向漸晚幕簾下的人造光,汽車吐出的黑煙有如嘆出來的氣吁,一道長過一道。那個人還是留在她身邊向著每個太息揮揮手。 我,則變得更冷淒,更不願長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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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雜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