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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01 15:04:48瀏覽531|回應0|推薦4 | |
時間 : 1997年 場景 : 某省一級城市 畢竟這段故事發生於十年前,恩...讓我想想... 故事嘛,有點長...就從那一通電話開始吧。 OK,Standby---開麥拉~ Action! 鏡頭定在那部乳白色多功能的電話機。早晨陽光從拉開一半的百葉簾灑下來,於是,光影呈現美好的層次。通常,這是我們拍廣告最愛用的打光手法。 「導演,大陸打來的。」 當總機的聲音從內線傳過來,我有點詫異,同時感到莫名的興奮,立刻深深吸一口氣,坐直上身,慢慢伸出左手搭在聽筒上至少停留一秒鐘,然後,快速拿起,貼在左耳上。再隔一秒鐘... 「喂~」 「喂!蘇老師您好!」 大陸打來電話聲音居然這麼清晰,感覺和台北打來的沒兩樣。 尤其「蘇老師」這稱謂聽來很新鮮。 後來我才明白,並非你真的是教師他們才稱你老師,而是對行業資歷的尊稱。 「我是暢光傳播集團的小亂,這姓很少見吧。」 (姑隱其姓,不過他的真實姓與亂音接近) 接下來,他告訴我他們省裡有個啤酒廠要作廣告,準備拍一支電視廣告,因為久仰「蘇老師」大名,經多方打聽好不容易才聯繫上我,希望我能為他們拍這支廣告云云。 坦白說,被這麼一陣吹捧,還真有點飄飄然。 那時候我年青又缺乏大陸經驗,雖然曾聽前輩說過與大陸做生意的種種險惡,但是,年輕氣盛的我(應該說年幼無知),抱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雄心壯志,哪顧得了那麼多。 按照對方傳真過來約定的時間、地點,我交代公司訂了機票,並託朋友(還是上回幫我訂西郊賓館那位朋友)幫忙訂了飯店。 我還特別交代 :「飯店靠市中心一點,不必太豪華,三星級的就行。」 1997年的春天。我再度降落上回那個機場。 同樣的人山人海,不過這次我學乖了,乖乖排隊等計程車。 折騰了三個鐘頭,終於住進了南京西路上的百樂門酒店。 在酒店的商務櫃台買了第二天去另一個城市的頭班機票。 (關於此次他幫我預訂的這家酒店,還發生一段插曲,有機會再說給大家聽。) 第二天一早,其實從起飛到降落只花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小亂在出口舉牌子等我。他看起來個子不高,穿戴也還像樣。畢竟也是廣告人嘛,我想。 「辛苦啊,蘇老師!」邊領著我走出機場去搭計程車。 「噫,蘇老師以前來過嗎?」 「沒有。第一次來。」 「我們市現在可是長江三角洲沿海城市發展最快的!」 是不是國家規定對外來賓客都要宣傳一番不得而知,但他滔滔不絕真的很像在對外統戰。 「尤其接下來五年計劃,新的港口、世貿中心、還有高新技術園區,一個個通通要蓋起來!」他說得眉飛色舞。 說真的,說這類話的時候,你都會感受到他們那種火熱的自信和多少有點自大。不過,確實這城市也正快速發展中。話說回來,哪個大陸有點實力的城市不在迅速發展中呢? 「蘇老師可以考慮來我市搞投資啊,我市政府裡頭有關係,可以幫上忙。」 「恩,很好啊...考慮考慮。」通常,我們說考慮考慮就是不大會考慮。 「對了,這裡還是你們領導人蔣介石的故鄉!」 「聽說他家是風水寶地,風景特別優美,我們市政府把他的故居還保護得很好,蘇老師有時間可以去參觀參觀。」 「喔...我們還是先去參觀啤酒廠吧。」我並不喜歡蔣介石,只好轉移話題。 「是的是的,約好了,還要跟廠領導開個會,把廣告的事談一談。」 那天行程滿滿,酒廠參觀了,與領導的會也開了,廣告方案基本也定了,他問我事先說好的合同有沒帶來?我說帶來啦,他也欣然簽了字。 其實,這些過程乏善可陳,都還蠻順利的,但也不是今天故事情節的重點。 重點是從我提出要求先付訂金這件事開始。此後就是我一連串噩夢的開始。 「喔,訂金嘛,沒問題。」 後來我才體會前輩警告的說「沒問題就是有問題」這句話。 「支票已經準備好了,但還少了廠裡一把手蓋章,這樣吧,你今天先住下,明天就把這事情辦完。」他說得可輕鬆。 「可是我飛機票都定好今晚回去。」 「沒問題,可以改啊!」我覺得這位亂先生有點嘻皮笑臉「我來幫你訂酒店,晚上請蘇老師吃飯!」 這時鏡頭如果給我特寫,一定可以拍到我的臉頰肌肉不自在的抽搐。 第二天。支票還是沒拿到。 「哎呀!對不起,一把手在省裡開會,今天還回不來蓋章。」 第三天。支票還是沒拿到。 「一把手回是回來了,但章在會計那,會計正好今天出差去了。」亂先生一臉無辜「我也跟他們急啊!」 我說我不能再等了,今天得回台灣。 「這樣吧,反正是定了,蘇老師您就先動吧,支票我一弄好給您寄過去吧?」 那年頭,支票怎麼寄過來?寄給我我去哪裡兌現? 在此奉勸想跟大陸做生意的朋友,沒拿到錢之前千萬什麼都別作啊。 謹守這分寸,回台北後我什麼都沒動。 一個星期後,接到小亂電話。 「蘇老師,支票章都蓋好啦!您盡快過來一趟吧?」 聽這話,好像問題解決了,你說去還是不去?不去好像也不太現實... 去吧! 兩天後,我又安排好機票、酒店,衝著人民幣飛過去。 見了面,亂先生劈頭就說 : 「蘇老師,你來遲了一天,支票開票正好超過十天,已經過期了,給您也沒用...」 什麼?支票過期?台灣支票一年才算過期,怎麼你們十天叫過期? (不懂吧,你不懂我也不懂為什麼大陸銀行支票有十天過期的規定。) 「塞!小亂你為什麼不早說?我跑一趟容易嗎?」我給氣炸了。 「這樣吧,蘇老師別生氣,」他老兄卻神色自若「我這邊先領現金給您,好吧?」 現金?聽起來我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這一趟跑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拿錢? 他接著說 :「但是我沒那麼多,銀行一天最多只能領兩萬,我託關係可以多領一些,但全部加一加也就十五萬,你看我夠誠意的,是吧?」 按照合同定,百分之五十訂金要二十五萬,看來是無法照合約執行了。於是只好臨時改合同,把付款方式修改為分三期,也就是十五、十五加二十。 「小亂,我跟你說喔,我給你看影片粗剪拷貝時,你得付我第二期款,否則我無法給你成品。」 「行、行,您放心,蘇老師,您趕快動工吧。」 總算把十五萬人民幣揣在皮包裡,這一趟行程結局雖不完美也算有收穫。 但十五萬人民幣不可能帶回台灣,找了朋友幫忙,透過地下管道,最後才把人民幣變成新台幣入帳。 兩個星期之後,影片拍完了,剪好了毛片,帶著粗剪拷貝,我又奔赴那城市。這一次,出發前先給亂先生打電話,千交代萬交代,務必準備好第二期款,而且聲明要現金,支票我不要,上了一次當得學一次乖。 (後來我發現,拿到現金最保險,各位要知道,就算拿到支票也不保證能拿到錢喔。) 去的第一天,看完粗剪拷貝。廠商基本滿意,回到暢光廣告集團的辦公室,一番總結後自然談到第二筆款的事。 「嗐,蘇老師,今天還真是很不巧,我公司會計---請假。」 同樣戲碼又重演? 「明天她上班吧?我等好了。」我也早有心裡準備,故意裝得輕鬆。 第二天,又有狀況。 「哎!今天不行了,我一早就為您這事兒跑銀行,哪知道今天銀行的現金不足,我還得先預約,看看明天能領多少。」 咦?銀行會現金不足?領錢得先預約?這對我來說也是頭一遭聽到。 「喔,好吧,那我只好等到明天了。」我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跟他耗到底了。 「那...這回蘇老師不用急著走哇?呵呵,要不,我們先去吃個飯?晚上,再唱個卡拉OK,給蘇老師放鬆放鬆?嘿嘿!」 Freeze!畫面定格凍結。 看清楚沒?這傢伙哈腰欠身、堆滿一臉假笑,背後其實有著更大的陰謀啊! 可惜,那時候我還是個百分百的「呆胞」。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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