砲兵日記(三)38.08.04─抗命拒降,我們改寫了歷史
作者:安繼炎
抗命拒降 我們改寫了歷史
前言:38年8月4日,駐防湖南長沙的陳明仁第一兵團,在投機政客陳潛的策反下,宣佈投降,要與共產黨併肩作戰,如果得逞,則共軍將迅速席捲華南,使華南國軍無通路轉進台灣,所幸當時忠貞英勇的國軍將士,在未經協調連繫,即不約而同的抗命拒降行動下,粉碎瓦解了此項叛變企圖改寫了歷史。
抗命拒降前第一兵團部署大要:第一兵團司令部設於長沙,由87師259團擔任警衛,71軍軍部駐在湘鄉,軍長則輕車簡從,在湘潭設立前進指揮所,為便於指揮作戰,將已蓋好關防的命令用紙,交由惟一隨來的參謀安繼炎保管,87師(欠259團)及88師則於湘江西岸佈防,擔任守備。
兵團司令部於叛變當天即被架空:38年8月4日早上,擔任陳明仁警衛的259團,首先看到長沙的各種報紙,其上斗大的標題:“湖南省主席兼第一兵團司令陳明仁將軍,深明大義,率部起義”,此時87師師長楊文榜,早已聞風出走副團長楊丕承見大局已難挽回,立刻率部并包括陳明仁的座車司機、廚師、及部份衛士,撤出長沙,棄暗投明,架空了兵團司令部後,隨即歸建并召集全師12位營長以上幹部,(包括已來台的孫磊,倉道正,侯平仲,陳宗義等)商討善後工作,大夥共推楊丕承代理師長,將87師帶回政府懷抱,司令部被架空後不久,陳明仁也獲悉71軍軍心不穩,都要拒降出走,內心至感惶恐,乃派副司令官熊新民(前71軍軍長,因其反共意志堅強,不易駕馭,而明升暗降調為副司令官),前往遊說,并追回已出走部隊,熊新民一想,正中下懷,趕去湘鄉,但卻一去不回,并重掌7lA軍長職,陳明仁見投共禮物泡湯,併肩作戰任務已難達成,而至感懊惱。
癱瘓軍司令部:38年8月4日上午71軍軍長彭鍔,在湖南湘鄉軍司令部,召集軍部人員訓話,開宗明義就說:國民黨如何腐敗,戰局如何失利,為了保存實力,必須在頌公(程潛)的領導下,接受其後勤補給的支援,因此也必須與共產黨併肩作戰,才能生存;訓話完畢解散後,聽訓人員都淚流滿面,泣不成聲,眼看一顆愛國的心,落得投降下場,實心有不甘,但也不知所措,聽訓的人員,都是71軍的老幹部,一直出生入死,為國效命,豈容得變節投降,於是大夥商量作了決定,軍長變節,我們不能苟同,我們必須抗命拒降,目前最重要的工作是如何癱瘓軍司令部,以表達我們抗命的決心,及如何突出重圍。
根據我們的共識,我們選定了配屬的裝甲車連,只有這個連具備強大火力及機動力,才能輕鬆勝任,大夥(包括軍部幕僚、汽車連長、砲兵營連長)去找裝甲車連連長,說明來意,他很同情,也願意支持配合,但因這個事體很大,若被軍長抓到,必被砍頭,安繼炎問他,如果軍長給你命令,你是否可採取行動,他說我是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只要軍長下令,我一定遵從,安繼炎立刻取出保管的空白命令用紙寫下:
“裝甲車連,即沿潭寶公路西進,掃蕩沿途殘匪,維護公路安全,抵邵陽後,歸十四軍成軍長指揮”。
他明知這是假傳聖旨,但仍欣然接受,於是大夥(包括汽車連、砲兵營連長,與軍部幕僚等),馬上整備,入夜後即刻出發,向邵陽挺進,71軍軍部受此影響,使炊事兵不肯煮飯,通信兵不肯架線,致軍部嚴重癱瘓,軍心沸騰,彭軍長氣得跳腳,誓言抓回安繼炎,一定槍斃。
抗命拒降扣押叛變師長:38年7月間,88師自湘鄉推進至湘潭,由264團(楊首舉為該團第二營營長)擔任湘潭的城防,此時已風聞上級言論及行為有些偏頗,但尚缺強有力的證據,楊首舉營長與該團倪中純團長,對此已有共識,可說是心裡有數,8月4日晨長沙報紙送達湘潭時,已在新聞版中明確登載,“陳明仁已率部起義”,楊營長當即扣留了這些報紙,但不久接到團長轉來師長的指示;“報紙不可扣留,反共軍歌不許再唱”,在此已可肯定劉勳浩師長確是共黨同路人了,時間緊迫事不宜遲,楊營長經倪團長同意,決定以引蛇出洞的方法來執行抗命拒降的計劃,倪團長則任命楊營長為總值星官,得全權處理一切狀況。
楊營長首先向師長劉勳浩報告說“264團軍心不穩請師長親來訓示開導”,師長概允,準於下午4:30親來團裡訓話,楊營長則集合副排長以上軍官及士兵代表發表講話,說我們71軍88師抗戰時有800壯士孤軍固守四行倉庫,在四平街有巷戰40天的苦戰得以固守,揚名海外,還有血戰惠通橋打通滇緬公路的光榮戰果,71A的87師88師有光榮的歷史,自不容變節的長官將我們出賣,現在我們的劉勳浩師長居然為和談代表,勾接敵人,背叛黨國,大家說可不可恥,配不配作我們的師長,官兵齊答“可恥、不配”,楊營長說既然大家有此共識,就要聽從我的指揮,我若背叛黨國,你們可殺了我,反之,你們誰敢違抗我,我就殺了誰。
劉勳浩師長乘坐吉普車,隨帶四名貼身衛士,其後又用四分之三車滿載武裝警衛,準時到達團部門口,門口僅有一名衛兵,一切顯得平靜。團長陪同師長,進入團部,隨來的一車武裝士兵則在殷切的招待下,全部解除武裝,并被帶往他處,予以軟禁,師長隨即笑著走進集合場,開始訓話,他說八年抗戰四年內戰人民痛苦很深,上級長官盱衡全局經深思熟慮所作的最有利的決定,我們基於軍人以服從為天職,對長官的決定一級一級必須服從,此時五連連長毛力學,七連連長王質文,四連連長劉本輝,前後提出質疑“所謂起義與叛變,造反,投降有何區別,請問,如果司令官要起義、軍長,師長要不要服從?”師長一看苗頭不對,於是說部隊原地休息,有意見的人到團長室來,我一一來解釋,顯然,師長是想金蟬脫殼,這時,楊營長一個箭步上前,攔住師長說:“師長,請留步”,師長大怒說,你是不是軍人,你要按照我的命令做,楊告以“亂命不從”,這時,師長衛士用手槍抵住楊營長背後大叫“不許動讓師長走”,楊營長告誡師長,你的衛士排早已被我繳械,你可打死我,但你能活著出去嗎?師長只好命衛士放下武器,此時楊營長預伏的四名衝鋒槍手適時衝出,解除了師長四名衛士的武裝後,一瞬之間群情譁然,大喊槍斃他,打死他,劉師長此時嚇得面色蒼白,楊營長為穩定場面大聲喊了一個立正口令,使部隊安定下來,再一面囑潘副官將師長押往團長室,一面告訴部隊,我還要師長送我們去衡陽,所以不能殺了他,并囑大家準時於18時50分出發,這時另兩位營長,也抱怨說未先與他們商量,楊說,我沒有時間解釋,反正,一切由我負責,我的腦袋暫時寄放在我的頭上,往後誰要就給誰。
楊營長在團長室與師長談判,要求他護送264團前往衡陽,也要求他下手令命262、263團及師直屬部隊跟進,師長迫於無奈,只好簽下了如下的手令:
“余於本(四)日下午率264團官兵向衡陽西側前進,師直屬部隊司令部及262、263團由副師長率領,於明(五)日晨出發,間道向同一地區跟來,切勿違誤,師長劉勳浩38年8月4日”。
楊營長派專人將手令送出後,即用一大貨車押解師長至衡陽交予白崇禧審判。
結語:如果程陳叛變成功,且與共軍併肩作戰,則華南的數十萬國軍及在廣州的國防部就無法撤來台灣,台灣就沒有足夠的兵力擔任防衛,也因此抗命拒降的英勇行動,改寫了歷史,使中華民國得以在台灣完成反共大業。另值得一提的是,抗戰時固守上海四行倉庫的八百壯士是88師264團,而抗命拒降的最大功臣,也是88師264團,忠貞如一,決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