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少了女主人，真的非常悲慘。這是我今天唯一的感想。

　今天外勞休假，她過兩天回國，新的外勞不知何時到，新舊交接，有很多細節需打點。我一早回家陪父親，是心無旁鶩地陪，不是自做他事，人在魂不在那種。我的陪伴，一向如此純粹。

　中午原本朋友要來，我想飯煮好了（昨天交代），就去客家美食買三個菜，也就過得去。誰知雨下不停，朋友延後行程，父親也說隨便吃。好吧，那就弄兩個菜。

　在家時我極少幫廚，更別提下廚。這兩三年母親病重及亡故後，廚房更是面目全非。母親極愛乾淨，做事俐索，總是在逼仄湫溢的灶台前忙著，但這麼重要的地方，配備卻極不齊整，我幫母親在右手邊窗台加了一塊板子，讓她放備餐鍋盆，已經讓她感激萬分。其實還有很多細節，坦白說，沒在現場走過流程，其實不會注意。加上沒住一起，來去匆匆，所以很少關注這裡。

　冰箱有菜、肉、蛋，還有昨天吃剩的一塊煎魚。

　坦白說，在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只能將就湊合。只有爸爸和小哥，我懶得洗菜，決定作番茄炒蛋、豆瓣醬燜肉。

　結果，要放糖時找不到糖罐，明明之前回家有看到一大包二砂，終於發現一個科中的黃色藥罐底有一點點糖渣。我快速加熱水，立馬倒入鍋中，那醬汁都快收乾。

　後來發現那包砂糖掛在餐廳牆壁，我想找大玻璃罐，目光逡巡到外勞放茶包的罐子，漂亮乾淨，這當然是我家的東西。聽說昨天還丟掉一堆玻璃罐，為何糖罐還用科中塑料罐？

　我先把她剩沒幾包的茶包放塑膠袋，與她的咖啡包放一起。然後把牆上那包糖倒進玻璃罐，擱到廚房。繼續做番茄炒蛋，還是要用一點糖。

　冰箱很髒，雜物零亂，都用塑膠袋裝。櫃子裡東一罐苦茶油什麼的、西一罐醬油醋，卻總是在買新的。廚房更不用說，關乎健康的地方，卻不見乾淨。我常在我家請外勞拿回老家的一些小物，板刷、抹布、洗碗布、家事皂…只看到兩樣，其它呢？

　我當然不會有時間再去過問東西去處及用法，這兩年半，兩位外勞經手的東西究竟有多少用在家人身上？不知道，也無從查考。

　一個糖罐，讓我發現，心沒在這裡，事情就是這樣做，即使只是舉手之勞。

　之前妹妺在家，她買菜、掌控照顧母親之責，不讓我插手（當然我要付錢給她，越勞先來，半日12小時日薪一千，原本800，後來趁機多索200；妹妹就說，她拿的不如外勞）。她是個完全無秩序之人，母親跟她同床，我發現母親根本陷在垃圾堆裡（衣服、塑膠袋…），我受不了，去Ikea找上層鐵床，下層塞一張單人床，母親才有個清爽。而且費盡唇舌，她才同意。

　現在是她完全不管，我才能介入。怎麼不管？連星期六我要看診，小哥要幫忙，這種狀況，她都說要去飯店洗碗，因為很忙。所以萬一新外勞還沒到，我只有兩個選擇：請人幫忙，或把父親拎到診所，請病人陪他聊天。

　外勞只剩兩天工期，錢有多算，我打算明天花一整天、甚至後天，回家跟她一起整理廚房、餐廳廚櫃及冰箱。這些事情不難，不過是清潔與資源匯整，可以保鮮且不致浪費。新人來到之時，可以掌握狀況，順利交接並且立下規矩。

　家裡少了女主人，真的非常悲慘，外人來去，不過賺錢，少了那份心，一切都走味了。女主人讓一個家有了重心，也就有了秩序，安定感油然滋生，一切運行無礙，規矩自在其中。

　不然前一位越勞，常穿黑色爆乳裝，掌控心超強，根本企圖當女主人，一直在家人之間製造嫌隙。目前這位印勞好很多，性情穩定，但顯然我交代的事沒完全放心上。

　傍晚朋友來，跟父親聊排寒經過。回家後，她傳訊息，聽妳提到過世的媽媽和弟弟，我感覺到妳今晚有些憂傷…

　豈止憂傷，我很難過，因為一只糖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