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說,「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這段千古佳句提示三個重點:
1.逆旅,迎面而來的旅途景致,不論風霜雨雪、繁華或蕭條,人生總是無時不在面對不同的處境—人生是個旅程。
2.過客,短暫停留的旅人,宇宙長流不斷,而我們從出生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往衰老死亡的最終點邁進。
3. 浮生若夢。如夢似幻的人生,轉瞬即逝,一切如夢幻泡影。
在這長短不一的人生旅程中,疾病只是旅途的一頁風景。
生病的人最常見的反應是,為什麼是我?我怎會淪落至此?
可我要說,為什麼不是你?身心呈現的狀況乃依自然法則運作,這是因果律,你如何栽種,就如何收穫。
病的成因如此,生了病以後的狀態,更是如此。
同樣生病,有人寧願爬也要掙扎著站起來;有人卻躲在病裡,讓人抬著…
同樣一位醫生,面對這兩種特質的病人,他會看到迥異的後果。
人都活在自己的慣性反應裡,習慣用右手,夢中也是用右手揮拳;習性根深柢固,極難拔除,但首先你須「看見」,看見自己的張狂與不足、脆弱與蠻橫…
病,不在表、不在裡,不在表裡之間:而是扎扎實實,藏在人的心中,什麼樣的心識,造成什麼樣的慣性,最終修成了千奇百怪的病之業果。
正是你、只有你,你的身心、六識和合,造成這獨一無二的病,屬於你的,獨特的病!
而正是因為這場病,異於往昔,以前渾然不覺肉體運作無礙,是多麼值得珍惜;一旦爆現卡點,拘急疼痛與恐懼擔憂糾結,俱皆放大。什麼樣的人就生什麼病,那病用來調伏心性。宰制性強的人,就生個完全無法自我掌控,遑論掌控他人的病,這是強迫性的要你放下,形勢比人強,不放行嗎?
不止病者,連家屬都一起歷經考驗,其中曲折,其實正是病者與家屬聯演的一齣戲。
雙方的逃避與強硬,彼此的自我投射,困在「以愛之名」的情緒糾結裡,相處最久、最親近、最頻繁的人,反而苦苦相煎,同樣在病的漩渦裡翻滾。
若能勘清連病痛皆幻的本質,莫以幻為真,擺脫情緒牢籠,乘著病的翅膀,展開一場探索之旅,探索關於病、關於健康、正確醫療之種種,以及自我面目之釐清、家人關係之諒解與修復、生命之本質…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好好領受這份禮物吧,願每個人都能在病之洗滌中,找到依止,覷見那暗潮湧動中篩落的一縷微光…(15/Oct./2014初寫;24/Mar./2015完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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