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男人最吸引人？

十七歲的時候，我可以欣賞一個男人，從瞧著他的喝酒姿態，或者他的胸毛露出襯衫的景象，甚至是露出強健肌肉、佈滿捲曲黑毛的腿，逐漸看穿他心底的獸慾；過了廿二歲，我進入功利主義的社會，野性不再是吸引人的特色，一個男人沉思的表情最是迷人，尤其是那些大約卅歲的男人，他們穿著名牌的休閒服，少了浮躁的神色，妳儘可以從中探測他迂迴的手段以及逐漸增強的自負。

但那是十五歲的我，面對一個只有廿二歲的青年，健康的膚色和潔白的牙齒，掩蓋了陽光下真實的臉，我不太記得他後來說了些什麼，只依稀想起那口漂亮的牙。

廿二歲是一種多麼美妙的年齡。

正如十五歲是一段充滿徬徨的歲月，自己做了些什麼，或者跟誰做過些什麼，如果沒有切身的強烈感受，很難變為一輩子深刻的回憶；妳活了十五年，家裡的人和學校的老師，每天都要妳按照他們的指示生活，於是妳往東往西，都出於所有人的召喚。

學習是一種遵從命令宣達的過程，我就和那些在大太陽底下聽著口號走動的阿兵哥差不多，誰要我怎麼樣，我都非常聽話，而別人問我什麼，我只會一逕點著頭，其實腦袋裡一片茫然。

「妳明天會來這裡嗎？」

我頷首。

第二天見到他，還是在一邊踏著同樣死板的步伐，那是星期五的午後，結束出操的練習，我含著一根百吉冰棒，以一種意猶未竟的方式舔著，不意中瞥見他朝我怔怔看著，似乎我所品嘗的是什麼讓男人都感到新奇的物事。

於是他又過來攀談：「今天又沒事做，看我們練習踏正步？」

我含著冰棒點點頭：「嗯。」

他看著我微笑，那是一種讓人心悸跳起來的神情：「明天我放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們就這個時候約在這裡……」

我還是習慣性地點著頭。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樣走到藍天之下的大操場，就在我拿著冰棒從小雜貨店晃到操場附近的同時，幾個常常看到的鄰居鼓著疑惑的眼神，我沒怎麼在意，只知道那天穿著我最漂亮的一件蕾絲洋裝出門，潔白的素棉布搭配純白的簡單花樣，那是充滿純粹白色的十五歲夏天。

他咧著嘴大步向我挪近，褪下軍服，穿了黑色Ｔ恤和牛仔褲，看起來與平時正經八百的樣子不太一樣，我十分確定他會以『真巧啊！妳在這兒。』之類的話題開始今日的對話，但我聽見一個低沉的聲音說了：「我們去看電影。」

他說話的聲音太模糊，簡直不知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只見他的喉節抖了幾下，如果不是他牽起我的左手往龍崗方向走去，一時間我還以為是幻覺。

只記得那天，我們沉默地在樹影參差的柏油路上走著，有一隻乾爽粗糙的大手握著我的手腕，不知經過了如何漫長的時光，我們越過了空曠的圓環，徒步從熾熱的夏日午後，走到陰涼的龍崗介壽堂電影院裡面。

一路走來，我流了滿身大汗，他跑去旁邊的冰淇淋攤販，買了一支五塊錢的甜筒，而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股牛奶和花生的甜膩滋味。

電影院的木頭椅子人一坐下去，就會發出「嘎吱」的聲響。

印象中，已經不確定電影演了些什麼了，只記得我大口吞嚥著甜筒，而他的雙眼在黑暗之中發著奇異的光芒，我還沒注意，他的臉忽然湊了過來，把上面我正在舔著的一大塊巧克力弄得掉在了衣服上。

我好心疼自己漂亮的白色洋裝：「哎呀！弄髒了！」

他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那我帶妳去洗手間洗乾淨……」

我們一同進去電影院附設的洗手間，不知怎地，他竟然慌慌張張跟著我進去了女生的洗手間，我湊近水龍頭忙著掬水搓洗領口上黏答答的冰淇淋，只見化妝鏡上映著的他的臉上，也沾著一片糊成一團的巧克力，樣子有些滑稽，我好笑地看著他，突然發現鏡子裡面的他也在看著我。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

他瞧著我，我也瞧著他，驀地意識到他盯著我的身子，自來水浸透了我的胸口和內衣，連乳房的輪廓也清晰可見，在我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的雙手伸了過來，撫摸著那片濕涼涼的地方；我感覺冰涼的水滑下了乳房之間，或許那是緊張所發的汗，只知道被那雙手碰觸的感覺很舒服，所以只是呆愣愣地站在那裡，看著他的雙手將我的胸脯往上順著胸型托了起來。

以前，我厭惡自己發育過早的胸部，可是在這個時刻，他那專注打量的目光，讓我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驕傲。

當我正沉醉於那種古怪感覺時，他竟然蹲下身來，把頭湊到我的胸前吸吮著突起的乳尖，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樣的歡樂，只知道他的嘴和舌頭彷彿有著什麼樣的魔力，讓我的身軀竄過一陣顫抖。

他一面盡情舔著、舌頭鑽探著，那是一種非常色情的景象，我覺得頭昏眼花，又發現他的雙手伸到我的裙子那兒，將蕾絲花邊掀了起來，露出我的白色底褲，而我看著自己光裸的雙腿，看著他忘情地撫摸著，臉也一直往那兒湊過去。

「不要……」

我不明白自己為何說了這兩個字，即使心裡不想阻止他，身體上的一陣戰慄，卻讓一股不熟悉的熱流，從那個我平時並不怎麼在乎的部位透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