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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24 01:41:47瀏覽3437|回應6|推薦38 | |
下午兩點,『Blue Moon』還不到營業時間,只有我跟Andre兩個最早進了PUB,一段悠揚的《Greensleeves》(綠袖子)琴聲之中,阿保冷硬的表情顯得特別駭人,一種突然的、恐怖的感覺,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似乎他沸騰的情緒已經準備爆發。 「看妳跟人聊得很起勁嘛!」阿保的聲音變得平靜、嫉妒:「我不在身邊,妳好像心情比較快活哦?」 我還記得以前他對我微笑的樣子,眼前這個怒目瞪著我的男人,是多麼陌生而疏離,我絕望地閉上雙眼,無法回想起這段感情到底為何變了質,很快轉化為一種互相傷害的過程。 什麼原因,讓我們之間單純的戀愛會混亂成這個樣子? 或許這是我不願繼續和他彼此猜忌的主因,我知道不只是如此而已,但我的沉默不語明顯地更激怒了他。 他問:「妳今天下課怎麼沒等我?是打算先來這裡跟人背著我偷偷談情說愛嗎?」 《Greensleeves》的音樂還在進行,在台上鋼琴獨奏的Andre邊彈著邊關切地看著我們,我聽見那股樂音之中的憂傷,不禁想起:曾經有個男孩,也喜歡這樣的旋律,而我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阿保「嘿嘿」冷笑:「是不是想起老情人了?」 他猜對了一半,而突然之間,我必須盡全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也不能隨他胡亂臆測下去。 我問他:「為什麼你這麼在乎我的過去?」 阿保神色黯然地直陳:「其實我更想知道妳現在的心事。」 「有些事情不必明白說出來。」 「妳當我是傻瓜嗎?」他又開始口不擇言起來:「這首歌在說什麼,妳以為我不曉得?妳要別的男人彈這曲子,不是很明顯的暗示嗎?」 我看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Greensleeves》(綠袖子)是一首非常古老的民謠,源自塞爾特人(the Celts)的歌曲,以前女子穿著綠色的長袍,袖口和裙沿都繡著酢醬草的裝飾,舞動著飄浮的長袖,讓這曲調充滿綺麗旑旎的幻想空間;後來的英國人把《Greensleeves》當作妓女的別稱,添加了歌詞,敘說一個男子對一名妓女的癡情苦戀,內容感人至深,飽含失去所愛的傷感。 Andre終於停止彈奏,或許是聽了我們這段沒頭沒尾的對話,又或者是想要當雙方的調解人,他從鋼琴前面站了起來,椅子腳拖過地板,刺耳地嘎吱作響。 我聽見他說:「阿保,我只是彈一首歌給她聽,沒別的意思,你誤會我們了。」 阿保尖銳地挑了他的語病:「『我們』?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變成了『我們』?」 Andre也生氣了:「你這人怎麼如此不可理喻?」 「別自以為很了的樣子。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在我背後,你那雙賊眼瞟了她多少次?」 直到此時,我纔意識到這是多麼尷尬的情況,幸虧這場爭執沒有其他觀眾,我和Andre只是點頭之交,把一個還不甚熟稔的朋友扯到這種感情的爛攤子,或許在Andre眼中,這種爭風吃醋的情形很常見,他心裡明白,我對他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單純想要欣賞一首曲子,偏偏阿保想像力太過於豐富,總是把我編派到極度不堪的聯想。 可是,他竟然一句話也沒有反駁,這更讓我陷入了阿保最糟的揣測。 「等一下店長來,你跟他說一聲,今天我人不舒服要請假!」阿保繼續發著飆:「你要想告訴他,我這個貝斯手多一個少一個都沒差,隨便你怎麼講了!」然後伸手拉著我,就要往門外走。 Andre攔住了他,問道:「你不想來就算了。你的女朋友呢?你可以不幹,她要怎麼辦,也是你說了算?」 阿保不理他,硬是扯起我的手,一路拖著我走出了PUB。 這樣一個美好的春天午後,天氣晴朗,陽光燦爛,但是我的心卻寒到了冰點。 阿保拉著我去牽機車,我默默瞧著他,他揹著吉他的模樣曾經深深吸引了我,可是現在對著這樣一個殘酷的背影,我已經覺得有些麻木了。 我們無言地回到了小套房,一關上房門,阿保忍不住又升起火氣,對著我大吼大叫。 「妳就是這樣,成天只會招蜂引蝶!」 「我沒有!」 「那妳對別人拋什麼媚眼?」 我覺得阿保真是無可理喻,忍不住怒氣勃發。 「你是不是吃了炸藥?成天發脾氣,還對我這麼兇!」 「妳呢?跟那個Andre成天眉來眼去,是不是老在背後笑話我,認為我唱歌彈琴都不如人,連把到的馬子也要拱手送給他?」 我幾乎朝他唾口水。「你真是個沒品的人。」 「是,我是沒品,妳的大帥哥Andre是主唱,長得比我好看,又會甜言蜜語彈情歌,反正妳就是看我不順眼!」 那個溫柔的阿保怎麼了?為什麼我會選擇跟這樣一個男人同居了幾個月呢?現在的他,還有什麼值得人留念的? 吃了秤砣鐵了心,我已經沒想繼續跟他就這些沒有意義的話題耗下去,於是走到一邊去,準備打包衣服和課本,馬上遠離這些亂成一團的局面;憤怒和無助感,讓我下定了決心,我狂亂地搜尋著自己心愛的幾本書,想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 「妳在幹嘛?」他咄咄問道。 「反正東西也不多,我等一下就搬出去。」 「妳真正想做的,就是去睡Andre那張舒服的大床吧?」 我看著阿保,而就在這一刻,我連恨他的感覺都沒有了。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我翻出了幾個手提袋,只裝了一些隨身的東西,其他的就留給阿保處置;他似乎還在氣頭上,以為我只是開玩笑,但這種決絕是他後來感到非常愕然的。 那天,我連一聲「再見」也沒有說,就這樣毅然決然結束了和阿保短暫的同居生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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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