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路城邦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字體:
過盡千帆皆不是 一六三、此心難為無所住(下)
2010/07/11 12:43:42瀏覽701|回應1|推薦33

未時中,朱三太子召集所有高階將領,李速與金思明都到了場。

可惜,李剛只是個小小校衛,沒有資格參與,所以金思明同他分開之後,也就在親衛傳召之下,很快來到坐北朝南的議事廳裡。

堂中擺著青花瓷瓶,青色的鮮豔釉面,襯著天球的特殊造型,他已認了出來,這是前明遺物。

朱慈璊也不理人,等眾多將領坐下,繼續翻閱公文,片刻纔漫不經心地問:「西域血魔的下落,陳郎將查得怎樣樣了?」

陳益悚然一驚,回過神來,低聲應道:「屬……屬下已有眉目。」

朱慈璊「哼」了一聲,維持原來的坐姿,說道:「『已有眉目』是什麽意思?知道在哪兒卻找不著那血魔,還是不知道在哪兒,卻曉得是何方勢力以此妖物來中興官兵撒野?本王手底下的人,怎麼也學了打馬虎眼?廢話連篇!」 

此事陳益心中本有計較,非是虛指,反倒不如先前茫然,一抹額汗,再定了定神,垂首道:「啓禀主公,屬下心中有個猜想,約有七至八成的把握,能於時限之内查出血魔躲在何處、又是何人所指使。至於能否逮回那妖怪,屬下還不敢說。」

朱慈璊終於不再冷笑,抬頭望著他。

「這還像句人話,但要爲孤做事,卻遠遠不夠。一夜死了十三個人,刑部不但不能查出血魔的下落,連點消息也沒有?此次,就算殺人放火,也要爲本王追捕那妖物,你派人去附近查查,看血魔是否仍潛伏於大營內。」

「可……營內守備沒有上報,屬下以為,那妖怪應該沒有逃遠……」

「仙家說了,那血魔晝伏夜出,若非如此,營中所喪人數,必甚於韃子之害。」

浣花道長微笑道:「主公,刑部正全力搜查,近日內必然能有斬獲。」

「有仙家在孤身邊幫忙,本王倒也放心得多。」威震西北的朱三太子淡淡一哂,目光依舊鋒利如刀,令人難以迎視。

他又轉向陳益,問道:「郎將責任重大,總不需要孤多說了吧?」

「屬下會從今晚開始多添一些巡邏人手,這妖物夜半出沒,得加派戍衛和獒犬,會同工部加強防護工事。」

「這問題與中興官兵的發展切身相關,所以你應得出,就交給你全權處置了。可,下一個問題呢?倘若本王問你,營中近來湧入多少江湖人物,他們各自是爲何而來,又分成哪些系統、立場如何,是不是和逃兵或西域血魔有關聯……這些,你能否答得出來?」

陳益瞠目結舌。

蔑笑不過一瞬,朱慈璊目如鋒鏑面如霜,帶了冷冷肅殺之氣,雖是夏日的燠熱午後,望之卻令人遍體生寒。

「話說,無權無勢並不可悲,可悲的是手握大權之時,纔發現自己不配。孤給了你調用三千人馬的權柄,現下鳳翔内外都等著瞧,看你陳某人是個什麽人物,能不能坐穩刑部位置。本王告訴你該做什麽,多所提點,可如此一來,你就不配再坐這個位置。明白麽?」

「屬下……屬下明白。」陳益聽得冷汗涔涔,胸中卻生出一股莫名血沸,彷彿被激起了鬥志,不肯就此認栽。

「很好,」朱慈璊滿意地點了點頭,「本王給你的令牌,可不單單是巡城用的。」

黃吉粗獷地朗笑:「老陳打從北京兵變那時,就跟著主公一路來到陝甘隴西之地,咱幾個兄弟辦事,殿下不需擔心的!」

朱慈璊哼了聲:「還有你,老黃,若有間暇,你們也少去陪暢春閣那些女人,千金都滿十六了,還跟那些可以當你女兒的婊子廝混,像樣嗎?」

黃吉嘿嘿笑了:「天氣太熱,下頭上火,老子以後少去晃了,成不?」

朱慈璊對他口吻中的粗魯也不甚在乎,他們認識許久,有時君臣對話,也有些隨性恣意,絲毫不以為忤。

陳益的表情卻有些扭曲,最近他上暢春閣的次數是多了些,可要比起每天笙歌作樂的黃吉等人,那可差得遠了,左右元帥與朱三太子是過命的交情,只有他是中途帶了家奴投靠,領的又是刑部的苦差事,自然有些忿忿。

不平的事太多了,可這般不倫不類的交談,在這樣嚴肅的會議場合,仍然讓幾名後起將領頗為不悅。

金思明並沒有說話,他習慣旁觀,幸虧會中沒有庶務司的事,也樂得無事一身輕。

他大步邁出正堂,心中的彷徨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飛快運轉的思緒。

想想,多年精密的策劃、好運的護持,以及衆人群策群力之下,朱慈璊得以立足鳳翔,擁有上萬兵眾,糾集山寨人馬,成為一方之霸,可是對於江湖人士和帶槍投靠的部下少有授以權柄,還給幾個老將多過了一般將領所持……但,這樣仍不算什麼。

中興官兵的問題太多,擺不平的些許鬥爭,甚至連暢春閣也拿來說事,非但不能讓陳益等人服氣,甚至可以說是諷刺意味濃厚。

——除了頭銜、人馬、根據地,還有什麽是朱慈璊有、而李剛沒有的?

金思明邊走邊思考,憑借腰牌通行無阻,守衛的副督軍見是他來,不敢怠慢,低頭行了軍禮。

走到馬房附近,本想開完會議,再去跟四師弟講一些心底的想法,卻見他仍逗留在馬廄,一個人挽起袖子,提了水桶刷洗那匹白得耀眼的照夜白。

金思明望著那腿長膘肥的飾纓健馬,下午庶務司沒什麼事了,於是揮手撤了兩名親兵,說是無事使喚,讓他們回去休息。

李剛見了他來,問道:「又來看馬?」

金思明微笑:「白家的人竟然將此名駒送給你,老哥哥就愛好馬,順便來瞧瞧你。」

「聽人說,你們在討論的是一個武功奇高的妖怪?」

「也算是吧。」

「雜衛兵多半能出入各營,有幾個跟我說了點傳聞。」

「什麼傳聞?」

李剛聽到這句問話,極緩地抬起頭來,看了金思明一眼,嘴角卻是詭異莫測的笑:「一晚死了十三人,輕功極佳,手段狠辣。大哥不知道?」

「嗯,主公召見幾名將領,確實是為了此事。」

「屍體沒有處理得太乾淨,一下可以看出是內部人幹的,如果草草處理掉,有可能讓人覺得是外邊人幹的,也無從瞭解地理位置,而且炎熱的氣候,屍體會腐爛得很快,遲早會被人發現,因此要我看,這個『西域血魔』出來肆虐,肯定會讓人覺得是個新來的幹的,中興官兵幾年在鳳翔都沒有新人來,不早不晚,就在這個時候,難免會讓人覺得我嫌疑最大,看來不會有什麼好事。」

第一回聽到李剛說這麼多的話,還是如此縝密的分析,前因後果掌握得如此徹底,就算沒有實際遇上,其實大略也說中了他心中所想。

分明是大熱天,戶外望過去,陽光白花花一片讓人眼都睜不開,金思明卻真真切切地胸口一顫,皺眉道:「阿剛,你想做什麼?」

「也沒啥事,不過是想會會那東西。」

「這事咱們不能碰。」

「原因?」

「你若想安生,等待時機起事,就聽我一次。」

李剛勾起嘴角:「大哥果然知道些小弟所不曉得的內情。」

「還能有什麼內情?」金思明蹙起眉頭,只說:「後日白門水長老回泉州,我會讓他捎信過去,下月十五之前,找大師兄來這裡。」

李剛有些驚訝,問道:「怎麼突然提到遠相師兄?」

「這些事情狀況不明,只能等大師兄來解決,所以你先別問,到時我再跟你們說。」

「……好吧。」

李剛沒有再說什麼,提了水桶,又回去當值了;雜衛兵的事務太多,他頂多能抽出點空,來此看看照夜白,除了馬匹和武功,基本上他關心的事情並不多。

金思明的腦袋急速運作,心想:如果日後李速出事了,決不能連累阿剛。

然而,倘若要他犧牲三師弟,或者得付出什麼代價,又該怎麼著?

金思明很是煩惱,不免盤算著重重的疑惑與憂慮,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來到暢春閣的三層樓舍院外,還未近前,上方檐間烏影一閃,一抹苗條的衣影消失在半掩的窗口處。

金思明心念一動,緩行踱入,沿着外牆來到一段樹蔭幽深處,沒有從大門入內,又思及附近有不少衛兵看守著,於是走到一個轉角處,施展輕功踏越高牆,落地時見檐、廊間等各要處,都沒哨兵發現。

那是葉知秋被囚禁的地方。

下午,照料她的丫頭翠花不在,也尚未到開門迎客,加上朱慈璊還在跟浣花道長那票人開會,營妓多半都處於睡夢或休憩中,暢春閣這兒很清靜,自然無人會造訪。

她仍然被禁足,偶爾朱慈璊會來陪她說說話,但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找她上床辦事,開啟房門的鑰匙只有兩支,一支為朱三太子持有,另一支老鴇保留著;不過,其實還有第三支,身為庶務使,整棟暢春閣都歸他管,私下弄來一把紅銅副鑰匙,其實並不困難。

葉知秋的鐵鍊鎖住一只白嫩的腳踝,她正歪在窗邊喝涼茶,隨口問道:「你來了?」

金思明替自己斟了杯茶,潛行入內後,想起這裡日常戒備雖森嚴,想起刑部今日之劍拔弩張,即便心知有異,仍抱拳打了個四方揖,禮貌地隔了段距離,就那麼站著對她行了個禮。

他紓了口氣,和聲道:「我欲見葉姑娘,有事想要請教。」

她冷冷一笑:「還有什麼好說的?少多費口舌了……另外,請喚妾身一聲『李夫人』,咱可不是姑娘家了,雖然孀居,可也還是李家的人。」

金思明一怔,傻在了當場,愣愣地囁嚅道:「在下不慎,李夫人,謹此對您致歉。」

葉知秋「哼」了一聲,掠了掠披散的一綹青絲,系帶橫過乳間,更顯出雙峰挺凸,渾圓飽滿;白衣密密裹出渾圓細腰,梨臀腴翹,杏核兒似的大眼之上,長長的柳眉倒豎,襯與犀利的目光,說不出的精悍與不屑。

紅唇一噘,表情雖然冷淡,可是葉知秋就是有一股特殊的媚態:「你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偽君子……」

金思明看得有些發傻,頓覺自己太過僭越,只能對她低聲道歉:「小可沒有別的意思,請恕罪則個。」

葉知秋又「哼」的一聲轉開視線,皺眉道:「廢話什麽?滾!」

三樓雖說沒有外人,這聲叱責,卻在室內迴盪著空洞的回音,金思明站在那兒,神色異常尷尬。

暢春閣之上,悄無聲息,間或點綴着一陣陣的微風清徐、燕雀啁啭,陽光映照在遠處碧油油的菜蔬團畦、古槐湖水之間,靜謐之中更顯悠恬。

本來頗爲惬意的景象,金思明不覺將視線拉了回來,他很少正眼看著一名寡婦,更何況還是朱慈璊強佔的女子,目光恰落於她脖頸之下,旋被兩團渾圓挺翹的胸脯所攫。

掠髮之際,葉知秋結實豐滿的上圍支著單衣,偶爾可以瞥見一小片嫩白酥胸,每一款擺都帶著線條繃緊又協調的美態,充滿誘惑的感覺,尺寸更勝曾經見過的那只蟠龍天球瓶,肥碩渾圓,可以想見這副胴體讓朱三太子忘情擁抱之時,會是何等的銷魂熱辣。

那模樣似乎無比彈手,形狀則如一枚熟透了的薄皮鴨梨,圓滾滾、肉呼呼的,肌束緊窄,無論野性或魅力都遠勝過金由命或黃蟬、黃柔那些半生不熟的黃毛丫頭。

綺想不過—瞬,金思明臉烘耳熱地回過神,不禁暗罵:「我與這位李夫人素昧平生,豈……豈能有這般想頭?當真荒唐!」

他近日慾念極盛,縱使多年浸淫佛學,見了此女仍驀然生出莫名心火,總是浮想翩聯,似難饜足。

偏偏她又並非刻意作態,豐腴之美襯與無心之媚,益發誘人。

金思明想得有些發傻,不免唸起佛號,心道:遠思呀遠思,都說女色不得近,此心不得住色相,怎麼心猿意馬起來了?罪過啊,罪過!

備註:

(一)上圖為明代青花蟠龍天球瓶,是超過五百年的骨董,顏色還如此鮮豔,上有祥雲和許多花卉,三爪飛龍身形矯健威猛,可看出擁有者是明代皇室人員,相當珍貴的寶物。

( 創作連載小說 )
回應 推薦文章 列印 加入我的文摘
上一篇 回創作列表 下一篇


 回應文章


等級:
留言加入好友
不屑與我說?還是心虛了?
2012/09/09 18:28
我原想等幾天的……一七三那個看的見,一六三和一六二卻沒有了……

所以?這就是你的回答?

是不屑呢,還是……

你處理方式真真令人失望……

不過你也不在意。

那我詢問他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