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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盡千帆皆不是-31
2009/12/05 01:22:17瀏覽1019|回應0|推薦19

午時的陽光,燦爛而溫暖,在這樣的冬日,帶來了振奮人心的氣息。

此時,常寧正領著楊烈和王公公從拂柳書院走了出來,一踱出大門,就看見在柳樹之下的柳兒和李剛,男人正蹲坐在旁邊,抱著柳兒怒瞪著他們,讓常寧原本要發出來的火頓時堵在胸口,讓他鬱悶的要死。

這個大鬍子很礙眼,很惹人懷疑,常寧又看見那雙閃著綠色火焰的眸子,此人是回族,一臉鬍鬚、身材高大,很符合劫獄反賊的描述;然而,現下有朱成碧在場,先前又沒了藉口趁機將人帶走,如果要對付這個傢伙,只能等待機會,逼得他露出馬腳纔行。

白雲起打開了書院的大門,讓常寧先走在前面,禮貌謙恭地送客出來,謹小慎微的態度,翩翩的風采,使得任何人都會認為十分得體;朱成碧本來躲在後面,想要閃遠一點,免得距離常寧這個大色狼太接近,自己又要被怎麼了,因此看起來有些緊張,神色也有些古怪。

說起來,旁人不會清楚常寧這個人的來路,阿碧當然不會相信這男人輕佻的話語,自是覺得很反感。

被如此一個血氣方剛、色慾衝腦的異族男人,就這麼莫名奇妙的調戲又引誘了,阿碧還是覺得怪怪的,男人那雙在室內閃著幽光的狼般眼睛,在腦海裡揮之不去,那人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充滿磁性,讓阿碧內心產生一絲異樣的感覺。

柳樹之下,躺著可憐的柳兒,阿碧一見到那癱軟在草地上的小姑娘,一顆心又緊緊揪了起來。

卻聽見李剛顫抖著聲音問道:「師傅,這傷勢如何了?」

一個身穿袈裟的老和尚,面容慈悲,搭著柳兒左手的脈,緩緩說道:「肋骨斷裂,受創嚴重,所幸並未刺穿臟器,務必小心將養,三個月後纔可以下床。」

李剛聽了,似乎終於吁了口氣,臉上兩道濃眉,卻依然緊緊糾結著。

而在和尚的身後,則跟著兩名陌生人,前者是一個普通大夫模樣的中年男子,樣貌平常,態度恭謹,手上提著藥箱,似乎是泉州城中的大夫;另一名則是一個年約十歲的小沙彌,面容白嫩,長相頗為清秀,背上揹了個木製藥櫃,由於還是個半大的孩子,此時正好奇地四下張望。

只見老和尚對著大夫說道:「東鄉,你來幫這位小施主把骨骼復位。」

中年的大夫躬身而應:「是。」

只見那大夫蹲了下來,幫柳兒診治胸腹之間的內傷,李剛怔怔地凝視著她,大掌不自覺緊握著她的小手,突然之間,心中升起一股柔情。

柳兒厚棉布的骯髒舊上衣,被拉到胸部的高度,只見兩側的肋骨之處,早已紫黑一塊,隱有小片血跡。

「幸好這一腿未盡全力,冬衣也比較厚實,否則的話,迎面正中心窩,後果不堪設想。」

聽到大夫的評論,常寧在後面冷哼了聲,似乎對這樣的說法頗感不悅。

「遠塵。」

大夫對小沙彌招了招手,就見那小和尚打開木櫃,取出油布細細包裹的金針,大夫接過金針,吩咐李剛將柳兒放平,不去看他那雙幽深的綠眼,快速的找穴運氣下針錯骨施力,在場眾人一時間寂靜無聲,李剛則緊緊盯著柳兒的臉,憤怒的眼神轉為探究,讓她一個小女孩猶如砧板上的肉,不自覺想要躲開那些閃閃發光的長針,卻又不得不穩住心神,讓大夫幫她施針。

半柱香後,大夫終於施完針,柳兒虛弱地躺在地上,小和尚用袖口擦去額上的汗珠,揉揉酸痛的腰身,按照老和尚的吩咐,由櫃子裡面取出紙和筆墨,沒兩三下,就寫了好半張。

阿碧忍不住問道:「大夫,她現在沒事了吧?」

那大夫微微頷首:「兩根肋骨已經復位,大師會幫小姑娘開些將養身體的方子。」

阿碧不太清楚到底有些什麼藥材,所以和白雲起對望了一眼,只曉得這藥方開了,再讓柳兒躺上三個月就行了。

李剛一臉敬佩地看著大夫,小心翼翼地問:「師兄這金針的手法,可是高深得很……

東鄉大夫未接話,只是疲倦地撂下金針,說道:「這幾日裡我會再來幫小姑娘施針,她身上得好好收拾一下,裡子衣服都得換乾淨,有師傅寫的藥膳方子,晚上照著煎藥就可以了。」

柳兒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明白自己的小命終於從閻王爺那裡救了回來,她很乖,整個治療過程中雖然有些痛,但是她卻一直在強忍著,除了偶爾呻吟兩聲以外,甚至連動也沒敢動一下。

等大夫處理好內傷,並且用兩塊木板固定住柳兒的腰部之後,老和尚將藥方交與白雲起,並由東鄉大夫仔細地叮囑煎藥的細節後,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楊烈,便趨前準備將大夫送回城內。

原來,當初他到泉州城中,只打算找到醫術最好的東鄉大夫,沒想到,東鄉大夫曾經是泉州龍山寺的俗家弟子,正巧他的師傅也在場,因此聽了他的說法之後,東鄉大夫覺得情況緊急,便架了馬車,帶著龍山寺的師徒兩人,一起過來診治柳兒的內傷。

楊烈在常寧的授意之下,從王公公處取來一錠銀子,那官銀足有廿兩重,如果加上日後的診金,自然算是多給的了。

他又回頭,警惕地瞧著李剛,卻發覺常寧也在瞪著那邊,不是看著李剛,也並非瞧著受傷的柳兒,而是緊盯著蹲在一旁的阿碧,眼神難測莫名。

柳兒躺在地上,李剛眼眸半睜半閉地想著心事,大掌還緊緊握著她的,旁邊的小和尚遠塵擰好了手巾,紅著臉遞給了阿碧,讓這美麗的姑娘仔細地幫她擦著額上手上的汗和血跡。

隨後,小沙彌跟著一臉莫測高深的老和尚,搭著東鄉大夫的馬車,在依依不捨的目光中,很快地離開了。

柳兒瞧見阿碧,見到她似乎沒有被那個壞人常寧給搶走,柳樹村的白師娘會留下來,這想法讓她頓時感覺十分欣慰。

真乖!」阿碧摸摸小姑娘的臉,微笑地誇獎道。

似乎是聽懂了話,柳兒咧嘴一笑,歪著頭頓時向阿碧蹭了過來,像只撒嬌的小貓。

阿碧的眼神很溫柔:「別亂動,妳傷得不輕,得躺上三個月呢。」

「三個月…………」柳兒有些疑惑地抬起眸子,口中發出含混不清的幾個字,似是不太明白。

阿碧輕撫著她的額頭:「我會跟妳爹娘說的,別擔心,小白也會想出法子來的。」

柳兒內心一喜,原來白夫子也會幫著自己,真是太好了,就算三個月不能動,阿爹應該不會太生氣吧?

伸手指指自己和白雲起,阿碧循序善誘:「妳受傷的事情,有東鄉大夫可以作證,村長和大家都瞧見了,妳是為了我,讓那個惡霸所踢傷,沒有人會怪妳的。」

柳兒眨巴眨巴眼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啊,真是太可愛了!」阿碧怎麼看這小姑娘就怎麼喜歡,忍不住雙手捧著她的臉,揉來揉去,像是胡搓一團發酵的麵糰。

白雲起站在一邊,不禁提醒道:「小柳兒腰都傷了,怎麼還掐著她亂動?」

阿碧吐吐舌頭,嫵媚地對著柳兒眨了眨眼。

自從來到這柳樹村的時候,除了後來認識的李剛,或者是時不時跑來縫補閒扯的阿牛他娘,柳兒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雖然偶爾還有阿牛和小胖幾個同齡的玩伴,但是他們畢竟都是調皮的小男孩,現在突然多了一個阿碧,如此瞭解她、體諒她、幫助她,讓柳兒的內心頓時開心到了極點。

可惜,阿碧也很淘氣,柳兒被她揉得有些發暈,下意識就掙扎起來。

阿碧頓時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急忙放開柳兒被揉得發紅的小臉,收斂起心神,有些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一時太激動了。

柳兒貌似嗔怒地瞧了阿碧一眼,似是害怕再被她亂掐自己的臉,就連李剛也護在一旁,眼晴瞪得大大的,一臉警戒的看著阿碧。

柳兒那有些小孩子氣的動作,惹得阿碧偷偷笑了。

正巧,柳兒的雙親剛剛從小胖的阿嬤那兒回來,她的娘親懷孕後,身體的狀況始終不好,所以不定時會去問診,探查一下胎兒的情況;就沒想到,兩夫妻剛剛到了家門口,卻發現女兒重傷躺在柳樹下,旁邊出現了一批面貌不善的陌生人,除了白夫子小兩口,還有一個滿臉虯髯的野人,這簡直讓他們難以想像。

柳兒的阿娘心疼女兒,急匆匆地走了過來,看到柳兒被血染紅的衣襟,一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如水晶般的眼眸中浮起一層水霧,「柳兒,妳要不要緊?疼不疼?」

柳兒見了母親,微微一怔,卻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阿碧隨即綻出柔和的笑:「放心,小柳兒沒事了。」風華絕代的臉龐閃過濃濃的憤怒,直瞪向在場始終沒吭半句的常寧。

柳兒髒汙的衣襟上,一滴滴水花蘊染開來,這是阿娘的淚珠啊。

阿碧的眸光淡淡掃過一邊的柳兒她娘,望著這個小腹隆起的中年婦人,輕聲道,「沒事,放心。」

可是,為什麼這娘兒倆的淚腺,還是這般特別發達呢?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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