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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3/01 23:49:17瀏覽1099|回應0|推薦15 | |
黑影一晃,「呼」的一擊,柴枝從殷不識身側刺出,指向他的腰脇,「噗」的一聲,正中目標。 「你……你偷襲!」 夭夭嘻嘻一笑:「誰讓你把空門都曝露了,分明就是想挨打啊!」 這一戳,著實疼痛,殷不識揉了幾下,身子搖搖晃晃,回憶著秘笈中的刀法,連忙重新站定,擺了個架勢。 「是不是,你這耍的不是猴戲,是『刀法』啊。」 他聽了,更是氣得不行:「看招!」當即猛攻上前,用力揮出。 結果冷不防腳下一個拐子,身子便俯跌下去,「啊」的一聲慘叫,跌了個狗吃屎。 夭夭回身,伸手一拉,殷不識湊手過去,猶豫地握住他手,只見小光頭運勁一提,殷不識左手在地下連撐,這纔重新站定,神色狼狽不堪。 殷不識本想道謝,畢竟夭夭比他矮小,心地也還算不錯,沒想到這小鬼竟然忍不住咭咭咯咯的直笑。 「嘖嘖……腳步虛浮、氣力不繼,一劈一歽都沒有半點勢道,你吃那麼多東西都到哪裡去了?」 「你──」 殷不識渾身大汗,腳步沉重,氣喘吁吁,使勁揮動手中的短木棍,卻怎麼也跟不上這小鬼的速度,反而三步兩滑,左支右絀,只見夭夭身形飄忽,側身移動,輕鬆避開好幾招,「啪」地一聲,又狠狠砸中他的手臂。 他怒道:「你──你耍詐!」 夭夭一臉無辜:「我哪有?」 「反正,你跟我比試,就是不公平!」 「以前我師傅都這麼跟我練習,哪兒不公平啦?」 殷不識用袖口拭著滿頭汗水,勉力調息,不服氣地說:「這些秘笈你早就看過了,招式也肯定學過,我傷口未癒,今日纔開始學習這本《正兩儀刀法》,你熟悉套路還使出輕功,我當然打不過你啊!」 「嗯,你說得也有道理。」只見他燦然一笑,「那我空手總行了唄?」 夭夭將手中的柴枝往旁邊一拋,臉上是嘻笑的神情,更讓殷不識覺得刺眼。 他不住大聲喘氣,擺起刀法的起手式,只見夭夭小小的黑影一閃,伸掌往他左肩輕輕撥去,把他推得往後一歪,身子晃了幾下,忽然腿彎被絆了一下,腳下一滑,便即摔倒。 「下盤要穩啊,」夭夭嘻嘻笑道,「我又來了!」 話聲甫落,就看到他踩著鬼魅一般的步伐,迅即飛身過來,竟忽地轉向他身側,又從他背心一推,殷不識沒料到還有這一手,三步兩滑,踉蹌了幾下,再次摔跌在地。 「哎呀,沒把你摔疼吧?」 聽見夭夭在旁邊嘻笑的聲音,殷不識的怒火陡然而生,但在他發飆之前,夭夭矮身蹲在旁邊,睜著一雙大眼,黑亮的眼瞳清澄明澈,一張小臉單純可愛,沒有半分人間的險惡算計,想起這幾日為了逃避仇家的追擊,師傅又不在身邊,這孩子和他兩人相處,三餐熬藥,無一不體貼仔細,胸口浮現一股感動,心想:「只是過了幾招,自己技不如人,與其發小家子脾氣,不如反省自己是否能學好這本在他們師徒眼中是『二流』的刀法。」 話說回來,自己連個黃口小兒也打不過,真是太窩囊了!這般不濟事,以後怎麼為慘死的爹爹報仇呢? 夭夭見他雙目呆滯,神情由不甘轉為悽然,雖然不明白,卻還是向他微微點頭,露出純真的笑容,說道:「咱們別打了,趁師傅不在,我就指導你幾招刀法吧!」 殷不識心中一喜,連忙伏身拜倒:「謝謝師傅傳授刀法!」 夭夭呵呵笑道:「你又不是我的徒兒,怎麼喊我師傅呢?」 殷不識誠摯地說:「我想學好刀法,我──」 「我要是你師傅,那你不就變成我師傅的乖徒孫了?」 「這──」 殷不識想了想,要是夭夭收了他當徒弟,夭夭那個美貌的師傅的輩分不就比他高了兩級? 見他又皺起眉頭,夭夭微笑道:「好徒弟,在師傅回來之前,我就教你練這刀法唄!」 殷不識忍不住問道:「你師傅真的不願意再收徒弟?」 夭夭說:「就你這三腳貓功夫,估計師傅是不會收的,既然師傅只有我一個關門弟子,我把功夫傳給你,這也算是傳承師門啦。」 「那我到底是投入哪個幫派的門下?」 「啊?」 見夭夭一臉迷惘,他又問道:「我學的是華山派的《正兩儀刀法》,該不會,你師傅和華山有淵源?」 夭夭搔了搔小腦袋:「師傅跟我講過這些秘笈的功法,我只知道很厲害,但是她卻沒跟我說過我們是什麼華山派呀!」 說得也是。那間石室有著天下各門各派的神功秘笈,龐雜而多樣,印象中除了少林、華山、崑崙、逍遙諸派,甚至有丐幫、明教、桃花島的功夫,在這深山野林,怎麼會有如此多的絕世武功? 夭夭師徒兩人到底又有何秘密? 殷不識雖然覺得當這個小光頭的徒弟有些屈尊就教的意味,但一思及能夠在武學上更臻進境,無論是偷師還是自學,只要他不說,也沒人會曉得,又何必拘泥於門派之別? 這樣一想,心中頓覺釋然。 這一日,夭夭的師傅仍未歸來,夭夭也不在意,要他照著口訣法門,繼續修習。 殷不識以柴為刀,加上有夭夭指點,自覺練功順利許多,縱然忙活了一整天只學了三招,心想只須持之以恆,就算這路刀法難以入手,自能盡數練熟。 對於華山派,殷不識很感興趣,據說華山派始創者是全真七子之一的郝大通,是數百年前江湖上響噹噹的大人物,還創了不少絕世武功,他不免想要從夭夭身上多套出一些訊息。 「除了《正兩儀刀法》,你還學過其他華山派的功夫嗎?」 夭夭想了想,叨叨絮絮講了個:「師傅說,幾十年前流傳的崑崙派《正兩儀劍法》和華山派的《反兩儀刀法》,在江湖上鬧騰了好一陣子,可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當年這正兩儀的劍法,卻是從華山派的《正兩儀刀法》所悟得,後來華山派掌門鮮于通學不好刀法,纔讓這門絕學失傳,只留下了殘缺不全的《反兩儀刀法》。」 殷不識疑惑道:「那鮮于通當了華山掌門,為何還不擅自家刀法?」 夭夭道:「師傅說,那個華山掌門專精一路《鷹蛇生死搏》,學了那種惡毒絕技,就不想練刀法了。」 「這刀法名聲響亮,想必也十分威力驚人,他為什麼不練?」 「師傅沒說。」 「噢。」 「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師傅說,華山鮮于通是個好色無良之徒,在苗疆還多次采花,所以我特別注意他學過的功夫。」 殷不識又忍不住問道:「那你練過《鷹蛇生死搏》麼?」 夭夭點點頭,指了指旁邊的木桌:「師傅說那本厚厚的秘笈只有二流水平,我就撕了一半拿來墊桌腳了。」 「墊桌腳……那另外半本呢?」 「大概拿去當火摺子燒完了吧。」 殷不識滿臉黑線,當他從笨重的桌腳取出那疊殘本時,只見《鷹蛇生死搏》的秘笈,字跡被刮去不少,還有的頁數殘缺,泛黃的紙張破破爛爛,雖然看得出鷹蛇雙式齊施,有蒼鷹夭矯之姿,毒蛇靈動之式,但是缺頁太過嚴重,這流傳百餘年的絕學,至此也只能重新塞回去墊桌腳了。 雖然覺得非常遺憾,殷不識仍然決定先把《正兩儀刀法》練熟,武學中有言道:「百日練刀、千日練槍、萬日練劍」,劍法難精,武學之士功夫練至頂峰者精研劍術,他雖學了幾招殷家槍法,卻只是皮毛,現下要速成,也只能從手邊的二流刀法入手了。 夭夭帶著他一招一式慢慢練習,往往學到深處,愈來愈語焉不詳,想是以他的年齡,也只專精指法和輕功,對於認定是「二流」的刀法,只習得入門粗通的境地。 「太極」是人體內自然中和之氣,「兩儀」則為一動一靜之勢,動者為陽,靜者為陰,太極生兩儀的《正兩儀刀法》,中間自然有許多精微奇妙之處,是以兩人都無法輕易索解。 不過,夭夭對於心法和口訣縱然無法解說到位,在實戰上卻有特別見解,反應極快,對他初習刀法,也不無幫助。 目標一旦確定,學習有了動力,夭夭也更加變態地訓練他。 只聽這小鬼喳喳呼呼喊著:「刀快點,再快點,你耍得太慢了!快點,再快點,怎麼拖泥帶水的!傅紅雪要事像你這樣,早被仇家給砍了!鮮于通轉瞬間能放出各種暗器,都讓明教教主廢了!明教教主張無忌那麼厲害,也讓《反兩儀刀法》給困住了!」 總而言之,練刀法就是要快、狠、準,學哪本秘笈都如此,速度說明了一切。 殷不識聽了雖然自感不足,看小光頭在一邊呼喝指示,心中縱有千般不快,一想到學好刀法就能報家仇,就繼續咬牙苦練。 想著想著,他覺得自己練的彷彿不是《兩儀刀法》,而是一個孤獨刀客的心路歷程。 想那傅紅雪的刀,是「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刀,如天涯般寂靜遼闊,如明月般清冷憂鬱,一刀刀冷厲閃過,寒光駭人。那個偉大的刀客,為了復仇苦練十七年,每天拔刀一萬次…… 只為復仇而生的人,有了決心和毅力,都能練出絕世的刀。 辛苦的訓練持續到半夜,練習刀法唯一的樂趣,就是幻想自己能成為絕世高手。 傅紅雪是誰,他並不在乎,也不想知道,只曉得能像他一樣用刀來復仇就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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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