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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17 02:04:56瀏覽1218|回應0|推薦35 | |||
一陣響動,黑衣女子飛身進入一個窯洞,帶來一陣風鈴般的清脆叮叮噹噹,仔細一瞧,原來是些破爛的鐵片,簡單作為警示用途。 黑暗中閃爍著一雙大眼睛,一個光頭的小孩跑了過來,不悅地皺起小小的眉頭,疑惑而審思地看著女子取下覆面的黑布,面色十分不豫。 「野雉呢?」 「忘了……我打磕睡,沒想到一下子就天黑了。」 那個稚嫩的聲音再問:「又偷懶,那妳帶了什麼回來?」 光頭小孩順著她的視線望去,幾尺遠的地面上,躺著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胸口上的那把匕首,全數沒入,只留一個鑲著紅寶石的柄在外,講訴著被奪取生命的無情。 「這東西能吃嗎?」 「呸呸呸,人肉當然不行!」女子慵懶地揮了揮手,「咱們還有點野菜,隨便炒幾樣來吃唄。」 光頭小孩扁了扁嘴:「師父,那他呢?」 女子微微一笑,在昏暗的月光下顯得相當嫵媚:「當然是救他啦!」 「能不能救啊……再囉唆,說不定他馬上就要死翹翹了。」 少年在昏迷與清醒之間交替,彷彿聽見幾句亂七八糟的對話,但是他並不確定。 痛! 不可扼抑的痛,由心臟位置向全身蔓延! 即使中毒發作的那種絞痛,也無法比擬其十分之一。 可是,這是怎麽回事? 自己竟然仍有痛覺……不是已經變成鬼了嗎? 心口處忽然崩裂的一團光亮,那種火熱的感覺,變得愈來愈大,直至將他撕扯其中! 父親! 爹爹被惡人砍下的頭顱,那雙無法瞑目的眼,是兩汪承載著不甘、憤怒、仇恨和絕望的死海,暗底洶湧,表面卻已經泛不起任何波瀾。 那場屠殺的背後,有皇位之爭,有江山之爭,只是最後的結果,事實總是比想像更傷人;若牽涉了江山社稷,就只有不死不罷休的結局,就只能是權力鬥爭鬥到死的過程。 厮殺仍在繼續。 不,是屠殺。 黑衣人手起,刀落。 默無聲息。 刀口深深劃破皮膚,血順著刀柄滴到身上。 依然是深不見底的夜晚,他抬眼看著空曠的天空,一片漆黑。 燃燒的火,滿屋子的屍體,次第沿著黑暗的路途散發死亡的氣息;風無聲揚起,漫天燃燒的火花旋舞,引領人們走向最後的歸途。 那如潮水般,屬於過去的記憶,裡面的苦痛和寂寞,生生讓他一時間痛得蜷縮起身子,連意識再次醒過來時,都不敢睜開眼,任由眼淚沿著眼角,將這些情緒點滴釋放。 一根細膩柔滑的手指,探上了他的臉龐,驀然想起,在痛暈之前,接近心口位置曾傳來一股奇異的溫暖,讓人舒服得想沉沉睡去。 現在醒來時,被刺的傷口似乎沒有原先那麽疼了。 他睜開眼,看著身邊這個觸摸他臉頰的陌生人,初一看,嚇了一跳,竟然是一個光頭的小孩,好在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倒還稱得上端正可愛。 但是這小孩說話時卻萬分討人厭:「羞羞臉……這麼大了還哭鼻子。」 「受這麼重的傷,當然會疼啦!」一個輕柔婉轉的聲音說著,「不枉我救了你,總算醒來了。」 這優雅美妙的聲音,帶有幾分屬於女子的溫柔,光聽這聲音,就能讓人沈醉,他很想轉過頭看看,擁有這副好嗓子的救命恩人長得什麽模樣,奈何身上的傷口,讓他無法抬起頭來,只能等待聲音主人的主動親近。 他摸了摸身下的床,卻發現自己原來躺在一塊巨石之上,上面墊著粗糙的麻布,身邊更坐著那個一臉好奇的小光頭,讓他有些鬱悶。 那小孩百無聊賴坐在一邊,從懷裡拈起榛子,一粒粒放嘴裡嚼著,一面透過黯淡的光影,看師父給這少年診脈。 其實此人長得挺好,就是老皺著個眉頭裝深沈。 小孩閑著沒事,就逗他:「請問,你兄弟幾個?」 少年回神,一副不解的表情看著小光頭:「你問我這個做什麼?」 「沒沒,」他搖搖頭,「我猜大概是你娘當年生你的時候難産……」 少年的眉頭愈皺愈深,臉逐漸脹成豬肝色。 「嗯,」臭小鬼繼續說,「要不然眉毛怎麼都豎著長呢,肯定是擠變形了。」 幫他搭脈的女子柔聲道:「別吵人了,他纔剛清醒過來呢。」而他終於瞥見了她美麗的側面。 但那小光頭還是多嘴得很,根本不理勸告,還是繼續閒扯:「要不你姓關?臉都紅得發紫了。」 「你……」少年的臉逐漸變黑。 「從關公變包公了。敢情你會玩變臉?」 突然瞭解到什麽叫不敢言而敢怒了。 想他原本養尊處優,在哪都被人供著,現在寄人籬下,還要如魚肉般任這個小光頭羞辱,境遇確實很淒慘。 忽然小光頭良心發現了。 那小孩笑了,眉眼彎彎,圓滾滾的臉蛋很是可愛:「你別介意啊。我只是覺得,你受這麼重的傷,雖然嘴上不說,心裡應該是很難受吧?整晚皺著眉頭,心裡不是會更不好受?」 少年聞言一怔,倚床躺著的臉,終於恢復平靜,緊蹙的眉頭漸漸緩和,整張臉的線條一下柔和了很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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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